“草,你算哪根儿葱,敢管老子的闲事?”见有人突然站出来,瞎子容眼睛一瞪,满脸凶狠地盯住齐越问道。他前些日子因为在镇上与人赌钱斗殴打伤了人,被抓进大牢关了三个月,这才回家没有几天,因此上并不认识齐越。
“我就是齐越。”齐越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面前满脸横肉的男人。
“呸,原来是个小白脸儿!”瞎子容不屑地啐了一口,“陈敬山这么护着你个小白脸儿,可见这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瞎子容我草你姥姥!”忽听得一声怒喝自门口传来,原来是陈敬林已经冲进了大门,听见瞎子容的话登时大怒,抄起手边的顶门杠子对着瞎子容扑了过去。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地拉住他,这一杠子才没砸到瞎子容的脑袋上。
瞎子容是棍棒拳头底下长大的,哪里会害怕陈敬林,只见他怒骂一声,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拼命。
场面再次失控起来。
“娘……”堂屋门口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孩童,穿着连体的蓝色棉衣,怯生生地在门后藏起半边身子,通红的小脸儿上还挂着泪珠。
“豆豆!”沈青筠再也顾不得混乱的人群,心疼地呼喊一声,三两步跑过去将儿子抱进怀里紧紧搂住,怜爱地蹭蹭他小小的额头,转身关紧了堂屋的木门。
她昨日采回来的草药十分管用,豆豆服下之后已经基本无碍了。一直悬着的心才刚放下没多久,又出了早晨这档子事儿。
沈青筠紧紧地抱着儿子,似乎想极力寻找一丝温暖的依靠。不经意地瞥到那件静静地躺在角落里的熊皮长袍,想起那些探究窥伺的视线,心里划过一丝惶恐和无助,转而又是瞎子容夫妇的恶言恶语刺入心间,又觉得愤怒和不甘。
“也不知他会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他?他是谁?沈青筠被自己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心不由地一紧,那种惶恐的感觉越发清晰了。然而这惶恐却与之前的不一样,这是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自己竟然开始想要依靠那个人了吗?不不不!她慌乱地咬着唇,使劲儿摇了摇头,极力想要摆脱脑海里那张俊美的脸,以至于孙大娘连喊了她几声方才回过神来。
“娘,什么事?”沈青筠抬起眼,看到孙大娘正一脸担忧地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慈爱关切。她心里一暖,淡淡地笑了笑,向孙大娘身后望了望,本想看看外面的人是否散了,却意外地看见齐越正局促地站在门口,见她看过来,尴尬地咳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很是不自然。
“阿越,站在门口儿干什么,快进来坐!”孙大娘一边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一边热情地招呼着齐越,感激道:“今天还多亏了你,不然哟,我们孤儿寡母的真不知道怎么应付那些个混账。”
方才场面混乱之际,齐越挤进人群一手拎了瞎子容的衣襟,一手抓着陈敬林的胳膊,稍一用力便把两人摔翻在了地上,一下子便镇住了场面。她向众人解释说自己的袍子前几天打猎划了口子,听说孙大娘针线好,是昨天特地拿来请她缝补的。
孙大娘和沈青筠在陈家村的人缘口碑一直都很好,齐越虽来的时间不长,也很得村民的喜欢,她既这么说,再想想刘氏一直以来的名声,无事生非的事儿也不是做不出来的,众人自然也就信了。
“大娘您快别这么说!”齐越急忙摆摆手,脸上羞惭的神色更甚,“这事儿本就怪我,我不该……唉!”她沉沉地叹口气,上前两步站定,突然对着沈青筠深深地作了一揖。
“阿越你这是干啥?!”孙大娘一惊,赶紧上前拉她。
沈青筠也讶然地瞪大了眼睛,立刻抱着豆豆站起来侧开了身子。
“阿越这是做什么?”沈青筠低头哄拍着豆豆道:“昨天你……你帮了我,我都还未曾道谢。如今你这又是为哪般?”
“今天早上这件事全是由我那件衣服引起的,是我疏忽了,竟忘了带走,这才给你添了麻烦。”齐越的脸上满是歉意。
“阿越这么说,可真的让沈氏无地自容了,这事儿如何能怪得了你?”沈青筠淡淡地笑了笑,略有些自嘲地道:“若是怪,便怪我这容易招人诟病的寡妇身份吧!”
“呃……”齐越无言,只得尴尬地静默着。
“找着了!”孙大娘在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翻出来一个小盒子,拿到沈青筠面前问道:“小筠,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调的跌打药啊?”
沈青筠定睛看了看,轻轻点了下头。
“阿越,给你吧,赶紧给敬山拿过去。”孙大娘把小盒子递给齐越,又转身把已经叠好的熊皮袍子捧了过来,“这衣服你也快拿回去穿上,大冬天的看你穿的这么单薄,小心冻着了。”
“嗳,我知道了!”齐越接了东西,又看了沈青筠一眼,转身飞快地走了。
“小筠,阿越这孩子不错。”送齐越出了门,孙大娘回来看了眼犹自发呆地女儿道:“一看就是个实诚小伙子,听村长说他还念过书的,心肠又好,将来那个姑娘跟了他算是有福啦!”
“嗯。”沈青筠显然没有闲聊的兴致,把已经有些睡意的豆豆放在炕上,又给他盖好了被子,嘱咐道:“娘,您看着豆豆,我去后边儿把鸡喂了。”
“唉,去吧。”孙大娘叹口气,看着沈青筠清瘦的背影沉沉地摇了摇头。
大雪之后连着两日都是晴天,路上的积雪化得也都差不多了。
这天吃过早饭,齐越喊了陈敬林一起,到山上去把那日她射死的老虎扛了下来,这又在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老虎!兽中之王!这可不是轻易就能猎得到的。齐越很快又成了村里的话题人物,小孩子们甚至把他当成了英雄来崇拜。
齐越可真没觉得这兽中之王有什么了不起,直接用大口袋装了扔到牛车上,带着各家女人托付了送到镇上的绣品,就和陈敬林出发了。
天福楼是望贤镇上最大的酒楼,附近的村民若是猎得了野味儿是可以拿来换些银钱的。但平日送来的也大多是些山鸡野兔之类,像齐越这样送过两头熊,七只野猪的人,天福楼的掌柜当然会特别留意。
今次见她竟又送来一头老虎,且这一身皮毛完整无缺,毛色鲜亮,正是上品。直接大手一挥,给了二十两银子。
陈敬林一时欢喜地抓耳挠腮,比他自己得了银子还高兴。齐越面上却是淡淡的,接了掌柜称好的银子转身欲走,却又被叫住了。
原来这天福楼的东家是镇上的第一大户钟府,钟家家主却是肃州靖北候府早年派出来的管事,奉命管着望贤镇远近的庄园田产。如今临近岁末,钟家自然要送今年的租子到肃州,粮食布匹等等有好大一个车队。每年这个时候,钟家除了派出自家府里身手好的护院来随行,还要雇几个当地有功夫的日夜保护方能安心。
掌柜的早就留意齐越,又特意找陈敬林打听过,知道她身手着实不错,这才想着跟东家推荐过去,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功劳。
齐越听明原委,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却被陈敬林拦了下来。一则钟府给的待遇实在优厚,二则他还从未去过州府之城,说什么也要跟着去见见世面。
齐越思量了一下,最后也只得无奈地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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