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痛苦地捂住了他那双慧眼。
凄凄惨惨的晚餐结束,导演组似乎良心发现,主动帮两人联系了威尼斯当地的一家酒店安排住下。这是一家独具特色的家庭式酒店,位于一座翻修过的寺庙内。距离水上巴士站非常近。裹挟着运河的潮湿水汽的晚风吹拂着庭院里四季常青的高大绿植和硕大的白色帆布遮阳伞,回廊上的星星夜灯在夜色中闪闪发光。房间里有巨大的能看见运河的飘窗,漂亮的中世纪挂毯和手绘威尼斯地图 ,枕头羽绒蓬松。
不过楚斯年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还是僵在了原地。
房间里,只有一张宽大的古董核桃木床。
“非常抱歉,楚先生,我们酒店的房间都是这样的古董大床房,如果您需要单独休息的话,可以再订一间房,每晚的价格还是一百一十欧元。”
楚斯年默默揉了揉眉心。
秦昭哼着小曲,若无其事地尝了一口酒店免费提供的夜宵南瓜奶油炖汤:“别那么娇气。都是大男人,一起睡觉怎么了?快过来喝点汤,你晚上都没怎么吃吧?这汤真不错!或者来点可颂小面包?”
楚斯年看了看秦昭递过来的金黄油亮的起酥小面包,摇摇头。他没有秦昭那么旺盛的体力,时差没倒过来,他只想赶紧洗澡睡觉。丝毫没有胃口。
“放心吧啊,我的睡品可好了。”秦昭吃完夜宵,心满意足地去洗漱,叼着牙刷探出头:“以前我在韩国当练习生,队友都抢着跟我睡——”
“一个屋”三个字秦昭突然放低了声音——楚斯年已经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秦昭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把楚斯年的胳膊塞进被子,又调高了一点空调温度,调暗了卧室灯光。
啧,真是身娇肉贵的知识分子。秦昭想。
然而,知识分子的睡眠质量往往是最差的。半夜三点,楚斯年无可奈何地睁开眼睛,再也睡不着了。
失眠的原因很多。比如他有点认床,比如他实在不习惯自打有记忆以来第一回和别人同睡一张床,同盖一张被。
再比如旁边这个人虽然自称睡品很好,也的确不打呼噜,却整个人如同八爪章鱼一般扒在他身上,压得他又热又闷喘不过气。
楚斯年满头大汗,满心烦闷地从秦昭的长胳膊长腿的禁锢中解脱出来。秦昭睡得越香他就越来气,但他还是及时忍住了把对方踹下去的想法,转而默默拧开了床头的小夜灯,靠着羽绒软枕,决心把《坎贝尔骨科手术学》最后几章看完。
“唔”,秦昭睡到一半觉得口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楚斯年几秒,含混地问道:“你……你怎么不睡?”
楚斯年靠在华丽的羽绒软枕上,透过金丝镜片,抬眸冷冰冰地看了一眼这只睡得无比香甜,又无比无辜的大八爪鱼,哗啦一声响亮地翻了一页书,一言不发。
秦昭支起身子:???
秦昭光着上半身,仅穿着四角内裤,一头雾水地下床倒水,可水杯刚碰到唇边,他突然停住了。
“你……听见什么声音没?”
楚斯年的书页翻到一半,也突然停住了。
一阵有节奏的嘎吱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粗重喘息,正透过年代久远的木质墙壁传了进来。
像是生怕他们听不清似的,这声音越来越大,还夹杂着意大利语和带着哭腔的女声。
这难道是……
嘎吱,嘎吱,嘎吱!
楚斯年飞快地低下头,神色如常地继续翻书。被子下的手指却微微蜷缩起来。
“啧啧啧,这意大利人,果然开放哈”。秦昭用大拇指示意了下隔壁,挑眉:“原来就是这吵得你睡不着觉啊?早说啊,我可是有办法对付他们。”
楚斯年终于抬头。
“办法?”
秦昭勾起唇角,双手支在在楚斯年身侧,手臂和后肩胛骨撑出非常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不怀好意地冲楚斯年笑了笑:“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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