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正在厨房里炒牛奶。
她准备做椰蓉牛奶小方和草莓牛奶小方, 多余的奶冻还可以炸鲜奶块, 或者按霓虹人喜欢偏咸口的味觉撒上一层抹茶粉也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这次纱织并不打算在推上抽粉丝赠送, 自从知道自己的账号其实毫无性可言后, 她对赠送点心福利之类的活动失去兴趣, 完全索然无味。
虽然视频还是会不定时更新,但一想到粉丝中有一群家伙在暗暗关注她每个动态, 她就羞耻到想砍号重来。
非时院少主其实是个爱好甜点和烹饪的贤妻良母这种秘闻怎么可以让大家知道
牛奶小方的制作方法很简单,纯牛奶加入定量玉米淀粉后放进煮有淡奶油和白糖的锅中搅拌, 等到奶液从液体变成粘稠状就可以关火放进容器里,最后撒上椰蓉或者抹茶粉进冰箱冷藏三四小时即可。
纱织做了好几种, 包括一份可爱的草莓牛奶小方, 也是在奶糊糊倒进容器的时候,放几颗切开的草莓进去。这份她是特意为了栉名安娜准备的, 带着草莓和牛奶的酸甜口感应该会很讨小安娜喜欢。
在等待牛奶小方冻好的过程中,纱织将非时院送来后却被她藏起来资料找出,坐在织田作写作时常坐着的飘窗上, 给自己倒了杯红茶, 缓缓翻阅起来。
虽然天气预报说晚些会有雨,但此时的横滨还是阴天。
只是太阳隐没在云层中,窗外的海面也变得有些灰蒙, 灰色的海浪层层拍打到岸边,曾经宽阔无边的海变得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柔软的指腹摩挲着纸张, 纱织视线落在标注着狐直烟自三轮一言死后开始行动, 疑似目标成为新任无色之王的句子上,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凝滞,思绪有些放空。
说到底王权者是谁不过是由一块石板决定,有关德累斯顿石板是否有自我意志,选择王权者的标准是什么,也是非时院的研究团队一直探讨但无法有效解决的问题。
如果石板真的拥有意志
那么像她和狐直烟这种为了成为王权者的存在,又算什么
无论是主动的想法还是被动,她和狐直烟之间或许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她的能力和出生恰好更符合人们的观念。
说到底,石板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即使是共振了几次的纱织至今也没能完全摸透。
不同于周防尊和宗像礼司他们,她对共振感受到的意识流十分陌生,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阻挡一般,她仅仅能感到隐约的联系。
然而就算是这微弱的信息也足够她痛苦很长时间,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
这也可能是她不是王权者的原因吧
再怎么被指定,她也不是真正的黄金之王。
忽然,玄关传来一阵韵律十分轻快的敲门声。
纱织将文件放好,眨了眨眼,很快辨认出来访者是谁。
打开门,果然,还没看清长相,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色运动服就率先出现在视野中。
“您好,您钦点的专属金牌配送员到了,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纱织看着身前将白色围巾当做面罩遮住脸,仅露出一双警觉的天蓝色狗狗眼的青年,忍不住勾起嘴角。
有门铃不按,还能把敲门敲出一首歌的节奏,除了夜斗不会有别人了。
不过夜斗今天怎么这幅打扮这神神秘秘近似快递员的口吻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询问,夜斗扒着门框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会儿,印象中纱织那位红棕发的可怕丈夫似乎并不在家,这才松了口气。
他当然不是怕那个人类啦只是在目睹对方精湛的枪技和战斗姿态后,夜斗谨慎地认为,频繁出现在人家妻子身边是很容易找死的行为,再说了,他这么做也是为了纱织好嘛
夜斗将面罩摘下,双手叉腰抬起下巴,一副用鼻孔看人的神气表情,恢复以往的语气“哼哼夜斗神大人大驾光临,还不赶快迎接本大人进去吗”
这幅自大的小表情就差直接用笔在脸上写着我很开心快问我原因几个字了。
纱织压下嘴边的笑意,十分上道地问道“夜斗比之前来得晚了些,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么”
因为打算给黑子和草薙出云那边都送一些点心,所以纱织还是拜托了夜斗。
被问到点上的夜斗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纱织你听我说哦我呐,在除魔的路上竟然在路边捡到了五百円的硬币”
说着,他从口袋里翻出一枚硬币,放在嘴边亲了几口,凝望着它深情道“一定是惠比寿那老头快退位了,这就是命运让我成为新任七福神的信号”
给人打扫马桶一次、哦不对,是完成祈愿者的一次愿望才五円五百円就是一百次,四舍五入他就是亿万富翁发财了啊
夜斗口中的惠比寿是财神中最有名的那位,纱织看着那枚印着昭和63年字样老旧的硬币,没把这枚五百円大概是纪念币的事情说出来。
虽然有些升值的价值但实际上市面已经不流通了,拿去银行兑换的手续费可能都快五百円了。
不过在夜斗手中,也许再过个几百年就很值钱了呢
没有戳破友人的发财梦,纱织看了看时间,牛奶小方们应该也冻好了,就让夜斗进了客厅,在一旁等她打包装好。
大概是因为上次好奇的在纱织家乱逛却造成可怕后果,这次夜斗一反常态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捧着纱织倒给他的牛奶,心满意足地喝着。
电视被纱织打开,还贴心的选了一个财经频道满足夜斗成为有钱神的虚荣心。
他看着电视内的主持人满口金融指标、国内信贷增长率之类,说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内容,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厨房内忙碌的贤惠女性身上。
他认识纱织是在十四年前。
当时王权的爆发造成了大量生灵涌向彼岸,许多生灵因生前的执念化作了妖魔,而他在废墟上斩杀那些妖怪时,遇见了背着非时院一个人来祭奠亡者的小纱织。
彼时年幼的小姑娘还不足他大腿高,抱着祭奠的白色纸花,用那双毫无情感的琥珀色眼睛安静地注视着站在妖怪尸体上的他。
他看着她渐渐长大,被非时院培养,送去学园都市学习,学会了独当一面和伪装出一个完美非时院少主形象。
就在夜斗以为她会维持这样按部就班的枯燥人生时,纱织用自己的意志选择了一条意料外的道路。
而现在的纱织又和以前不一样了,她脸上多出了很多笑容,不是那些假惺惺的虚伪,眼中的神采和发自内心散发出来的幸福感都在告诉夜斗,纱织她现在很幸福。
爱一个人,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力量吗
夜斗咔擦咔擦吃着茶几上的小零食,一边想着一边切换了电视频道,十分自来熟地咸鱼瘫在沙发上看起了漫才节目。
纱织家的沙发好软哦能让他晚上睡在沙发上吗不行的话沙发底下也可以。
就在神灵大人快被金钱带来的舒适感腐蚀自我时,纱织端着做好的一盒椰蓉牛奶小方放在夜斗面前。
纱织“夜斗,你要先尝尝吗还是说一会儿带走”
她抬手在全神贯注看节目的夜斗面前晃了晃,刚想扯他的衣服提醒他,便被青年条件发射似得躲开,落空的手微微顿在半空中。
见纱织愣在原地,夜斗摸着后脑勺有些无措,他注意到她手中的盒子顿时想接过来,嘴里尬笑着“啊哈哈哈哈是牛奶块耶”
“我最喜欢牛奶啦,纱织大人万岁”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想接触夜斗却被他躲过了。
纱织定定地看着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她的夜斗,用力按住牛奶小方的盒子,直起身子冷言威胁他“如果夜斗不把为什么躲着我的原因说清,我这就把甜点供奉给其他神灵。”
夜斗瞬间露出被雷击中般失魂落魄的表情。
他长期发展的头号潜力信徒居然要去信奉其他神这也太伤神心了
夜斗嘴唇颤颤,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呜呜呜,什么躲着呀人家才没有。而且人家被冷酷无情的纱织伤害了,要纱织用好多盒牛奶小方和零食才能原谅。”
再次面对夜斗泪汪汪的狗狗眼,纱织也铁了心,眉眼冷漠,反手就将盒子盖上,一副要丢了都不给他的架势。
“没有甜点也没有零食,以后也不会有了。夜斗可以走了,愿望取消,东西我会自己送的。”
夜斗“。”
夜斗委屈地缩在沙发上,见纱织真的对他的撒娇无动于衷,还试图冷漠地赶他离开,伤心地瘪了瘪嘴。
他都看到了,明明面对她丈夫的时候纱织都是温温柔柔,一脸羞涩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装进对方口袋里随身粘着,对他就区别对待,立刻翻脸。
果然女人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冷血的生物
纱织也没等太久,冷着脸在内心默数了十几下后,对方果然撑不住率先投降了。
夜斗坐在沙发上嘟囔着小声问道“又不是我想躲着的都是你能力的错啦,变得那么强干嘛”
他声音有点小,纱织只捕捉到能力两个字,她思忖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你不接触我也是因为能力的事情么”
黑发的神灵叹了口气,抬起眼望向她的时,那双天蓝色的眸子像是盛着一汪澄澈的湖水,清澈到找寻不到一丝属于人类的情绪。
他轻轻开口道“纱织,你是特殊的。”
“你的能力是超越神灵的存在,即使是高天原之上的神,也没有谁能够做到真正的操控命运。”
神灵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而出,然而不论多么强大,总是遵循某种的规律,受到法则的制约。
当神灵回应人类的祈愿时,就会与对方结缘,而人类也会受到缘的影响,或多或少影响自己和他人的命运,更有甚者还能影响到神灵。
不少神灵的堕落与半神的诞生都于此有关。
而纱织是不一样的。
夜斗从没有见过一个人类,身上能背负缠绕着如此之多的缘,那已经不是单纯的神灵在回应她,而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应她的期望一样。
并且他发现,随着纱织逐渐长大,和她那违背法则的能力一并增强的,还有缘的数量。
人间是此岸,超越生死限制之外的则是彼岸,也就是神魔的世界。而当她与作为彼岸神灵的夜斗接触得越多,彼岸和此岸的界限就会越模糊。
直到最终,庞大的缘将会彻底模糊这条界线,以无视一切因果与生死的能力,将世间万物的命运全部颠倒。
不过这些担忧,夜斗显然不能告知人类的纱织。他可以小心避免与对方的接触,却无法做到真正远离他在人间的第一位朋友。
不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即使是纱织他也会斩断的。
黑发的神灵看着神色有些恍然的姑娘,说出了最后的忠告。
“小心自己的力量,心存警惕,永远不要迷失自我。”
下午三点,与横滨市一样作为太平洋沿岸城市的东京也开始飘起了小雨滴。
很快大片的雨滴从云中凝结落下,穿过千米的高空,最终选择了自己的终点。
撑着一把白色雨伞的女人从人潮拥挤的电车站中缓缓走出,披散在身后的焦糖色长发被风斜着送来的雨滴浸湿。
细小的雨滴落在身上,穿透衣物触及皮肤时传来的冰凉触感令纱织下意识紧了紧雨伞。
这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来得有些猝不及防。
如果这场雨能停下就好了。
她无端想起上午来自夜斗的忠告,薄唇抿起,很快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迈步走进雨幕之中。
一辆的士闪烁着橘色的前灯从雨幕中驶来,无声地停在她身边,打开车门。
纱织收起伞,矮身坐进的士中。
仅是离开雨伞遮挡的几秒钟,失去遮挡后雨滴很快砸在她脸上,生疼的触感像是小刀轻刺在肌肤上。
纱织眨了眨眼,将睫羽上的水珠眨落,然后扬起唇笑了笑,对着前座带着黄色兔子面具,等待她指令的兔子轻声道“去东京法务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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