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顾盼偏头看向笑脸盈盈的季奶奶, “真的呀？”
季奶奶点点头和不可置否。
顾盼脸上一下子洋溢起温暖的笑容。
他乡遇故知, 对季爷爷季奶奶来说, 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且在这种时候能遇上周哥，正好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周庆生明白顾盼问这话的意思, 眼底带着温和的笑意，就你额头上的那个疤也显得不那么狰狞了。
“你放心, 我一定会将他们安安全全地送回家。”
被他揭穿心思，顾盼有些不好意思：“周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周庆生一下子就笑了，对着她摇了摇脑袋：“现在这个世道, 你谨慎一些是对的。不过，谁都可能会背叛伤害季教授, 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周庆生信誓旦旦。
一旁的季奶奶也帮腔：“是呀顾盼，你就别担心。”
顾盼看向季爷爷, 季爷爷眼中的肯定让顾盼这下是彻底放心了，她答应了季临渊，要将爷爷奶奶安全送回去。
“周哥, 那就拜托你了。”
“好。”周庆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想了想，“顾盼, 你晚上有休息的地方吗？没有的话就在周哥这里。”
顾盼摇摇头。
她正准备说些什么, 话就被周庆生截住：“你也别不好意思，我这里宽敞，你没地方住的话就直接住在这儿吧。”
顾盼笑了笑：“周哥,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摇头不是说我没地方住，我晚上就不住在这里。”
“那你住在哪里？安全吗？”
不怪周庆生会问这个问题，实在是因为顾盼太过扎眼了。但凡遇到一个宵小之人，一个女孩子家在市里面人生地不熟。。。。
一想到可能会发生的可怕后果，周庆生忍不住再次询问：“住的地方确定安全？”
“周哥你放心。”顾盼言之凿凿，话里全然是肯定，既是安慰周庆生，也是让季爷爷季奶奶放心。
顾盼来来回回都是让人放心，却没有说出详细的地址，周庆生皱起眉头：“那地儿在哪儿？我好让手下的兄弟帮你看着，你要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直接喊他们就行。”
顾盼被周庆生的话说得一愣，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周哥。”
“顾盼！”周庆生一下子肃了脸，“市里面没有你想的那么安全，一切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
顾盼轻咬下唇，知道在这件事上没得商量，绞着手指头，犹犹豫豫。
几欲张口又闭上，看周庆生的脸色过于严肃，才吞吞吐吐道：“我就在。。。医，医院里。。。。”
季爷爷季奶奶一下子就听懂了她这话的意思，脸上的神色具是一怔。
顾盼扯着嘴角干笑：“哈，其实没什么的，挺安全的，来来往往都是人。”
季爷爷和季奶奶对视一眼。
这孩子比他们想象中更加用心，对他们孙子足矣。
季奶奶走到顾盼面前，鼻头有些泛酸：“顾盼啊，奶奶我。。谢谢你了。。。”
“奶奶，您别说这话！”
“好孩子。”
只有全然在状态外的周庆生，有些不明白当下的情况，脸上闪过疑惑：“顾盼？”
顾盼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庆生的问题，季爷爷就先催促：“庆生，事情我们路上再详细说。还是快先走，这耽误不得。”
“好。”季爷爷开口，周庆生哪会有反驳的余地。
顾盼看着周庆生将爷爷奶奶带离，目光一直落在两位老人的背后。
心里暗暗祈祷：一定要平安啊。。。。。
“嫂子，走吧。”
顾盼：“！！！”
周庆生特意叫来保护她的人叫出这莫名其妙的称呼着实吓了顾盼一跳。
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你，你叫我啥！？”
后面甚至连东北话都冒了出来。
小黑子举起右手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明所以，理所当然地回答：“嫂子。”
顾盼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忙不可迭地解释：“你误会了，我不是你嫂子！”
小黑子盯着顾盼脸上那抹驼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嫂子，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你明白什么？！”顾盼急的跺脚，“我真不是你嫂子，我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周哥！”
“诶，嫂子别急，你要是不喜欢我这样叫你，那我再换一个称呼就行了。”
小黑子见顾盼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便不敢再乱喊。
要是真的把顾盼弄哭了，他大哥回来还不得削死他。
小黑子想完觉着后脊发凉，又偷瞄了顾盼两眼，真不愧是他大哥诶，找的嫂子都漂亮成这个样子，和话本里天上下凡的仙女儿似的，和他大哥简直是绝配。
黑子眼底的揶揄和好奇让顾盼有点儿心累，她是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心底重重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等周哥回来给他解释吧。
“你就叫我顾盼就行，可千万别叫我嫂。。。。”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实在不好意思说出这个称呼，这也太尴尬了。
“成成成！”小黑子像啄木鸟似的不断点头，“那我就叫您顾盼？”
“嗯，行，我也跟着周哥叫你小黑子吧。”
“没事儿，嫂。。。嘿嘿，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听出他差点又叫了出来，幸好他及时止住，顾盼总算没那么心累了：“那，就麻烦你先送我回去。”
等小黑子将顾盼送回医院，才刚刚走到医院门口，就瞧见在医院门口四下观望，一脸神色焦急的林山大步跑上前：“顾盼姐！”
“我没事儿。”
林山有些不放心上上下下打量，确认她是真没事，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小黑子。
随即脸上露出警备的神情：“这位是。。。？”
小黑子倒是个自来熟，抬起手一把勾过林山的脖子：“小兄弟，我叫刘伟，大伙儿啊都叫我小黑子，你就叫我黑子哥吧。”
林山被勾着脖子有些不舒服，动了动脖子，试图挣脱小黑子的钳制。
但小黑子的力气比他想的还大，挣扎了两下居然没有挣脱。
“那啥，小兄弟，你叫啥名儿啊？”小黑子向来少根筋，一点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不舒服，反而把脖子勾得更紧。
顾盼失笑：“小黑子，你快松松手，再这么下去，你要把我们家小孩勒死了。”
听了顾盼的话，小黑子猛地松手。
得到自由的林山踉跄几步扶着腿咳起来，等气息稍微平稳一些他斜了小黑子一眼。
对上对方愤愤的眼神，小黑子也知道自己下手没轻没重，滑稽地学着古代绿林侠士，对林山抱了抱拳：“小兄弟，得罪了。”
林山狠狠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黑子悻悻地在兜里摸索一阵，倒是让他摸出一块干糖。
朝林山递过去：“给，小兄弟，这个糖给你吃。”
林山故意偏过身子没接。
小黑子觉着尴尬，求救的看向顾盼。
顾盼伸手接过小黑子手中的糖：“来，小孩儿，他给你那你就接着。”
知道顾盼是什么意思，林山脸上不是那么不情愿：“顾盼姐。。。。”
“大人有大量，一笑泯恩仇。”
林山的视线落在顾盼手心的那颗糖上，犹豫半晌伸出食指和大拇指拿起。
然后将糖还给小黑子：“黑子哥，我叫林山，大山的山。”
小黑子抬手。
林山看到他的动作急忙后退一步。
没勾到他的脖子，小黑子改为拍了拍他的肩：“小山兄弟。”
后又将那颗糖推回去：“给你吃吧。”
“好。”
待他两人的小冲突解决，顾盼这才对着小黑子道：“小黑子，就到这就行。这么晚，天也快黑了，你赶紧回去，自己路上小心一些。”
小黑子想到周哥给他安排的任务想拒绝。
顾盼看出他的纠结，劝道：“都到医院门口了，还会出什么事？别担心，这不有林山陪着我吗？”
小黑子见顾盼确实不想让他送进去，看着林山：“保护好你姐。”
林山瞪他一眼，闷声闷气：“我知道！”
“那成。”小黑子笑着摸摸林山的脑袋。
等顾盼再一次回到病房的时候，季临渊已经在病床上等了很久。
一看到她就想问爷爷奶奶的状况，张嘴都说了两个字，这才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林山。
嘴里的话戛然而止。
大意了，太过担心爷爷奶奶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个。
顾盼也明白他心里的急切，回头对着林山：“小孩儿！”
林山明白顾盼姐这是有话要对季大哥说，而且是他不能听的话。
对着顾盼姐点点头，抬脚转身离开。
“怎么样了？”林山前脚刚踏出房门，季临渊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事情都办好了。”
听到她这个肯定的回答，季临渊心里的石头一下子就放下了。
深呼吸一口气：“辛苦你了。”
“没。”
“谢谢。”
简短的话语过后，室内陷入沉寂。
奇妙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顾盼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季临渊时感觉有那么一丝羞涩。
她微微垂下头，双手在身前搅成一团。
“顾盼。”
前方传来季临渊又轻又柔的声音。
“嗯。”顾盼若不可闻的点头应声。
季临渊抬头，扫了她一眼。
女孩有些不知所措，如一枝亭亭玉立的雪梅立在房中。
被冷风吹得有些泛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浅淡的红。
被他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的心脏在他眼神落在她身上的一瞬间，漏了一拍。
身体的反应让她更加不知所措，紧紧绞在身前的手指节泛白。
感觉他的目光还没有移开，轻轻咬了咬下唇。
带着几分尴尬和紧张的气息在病房内蔓延。
“你。”
“你。”
不约而同，异口同声。
两人抬头，四目相对。
顾盼想说的话全部卡在喉咙里。
眼底只有季临渊灼灼的眼神。
顾盼脸上慢慢爬上一抹红霞，也不敢再看季临渊的眼睛，蝶翼般的睫毛慢慢垂下。
不自在地咳了咳。
季临渊嘴角勾起极小的弧度，若是不仔细看，定是发现不了。
不想让她无措，季临渊率先打破这静谧的氛围。
“刚刚叶雨和付忠国来了。”
“啊？”顾盼的心思一下子被这句话吸引走了，“他们来干什么？”
季临渊指了指床头。
顾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袋水果被整整齐齐的码在床头上。
红彤彤的苹果放在正中间，旁边放着五六个香蕉。
对这个时代来说，买这样的东西来看望病人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他们有说什么吗？”顾盼询问。
“那倒没有。”
季临渊敛下眼睑，想到叶雨说的事情……
“怎么了？”顾盼觉得季临渊怪怪的。
“没什么。”季临渊脱口而出，想了想觉得不太好，“叶雨……”
顾盼抬头看向他，很少见到季临渊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
“叶雨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回去？”顾盼有些不明白这个问题，“什么叫我什么时候回去？”
季临渊靠在床头上，左手抓着被单，因为太过用力，被单都被他抓出了折痕。
“你都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了，还不回去？”
“你都没好，我怎么回去？”顾盼下意识就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可刚刚说了两个字就意识到不对。
现在是70年代，不是她所在的21世纪。
到哪儿都需要介绍信，之前队长让林山带来了介绍信。
她可以在市医院停留5天。
顾盼的目光凝在季临渊高高吊起的腿上。
虽然说队长给他开了5天的介绍信，但她和季临渊非亲非故，她一个单身的女同志贸贸然来照顾季临渊已经是很逾矩了。
若她长久待在这边，小河子不知道会传出多少风言风语。
季临渊问她这话想来也是这个意思。
“我……”
顾盼红唇微张，想要继续留在这里，可他知道事实条件是不会允许的。
“没事儿，你回去吧，我这里有林山在，他也可以照顾好我的。”
“林山自己都是个小孩子，哪会照顾人！？
“顾盼！”季临渊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听话！”
顾盼一下子酸了鼻头，这股子心酸甚至直接侵入心底，搞得他心里酸酸的，麻麻的。
她低着脑袋声音闷闷的：“那我明天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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