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气氛变得十分的诡异, 蕊姬和孙氏相互交换了下眼神。
两人都是人微言轻,又不想丢了性命, 自然知道这两个主儿,可都不是简单人。
于是,二人屈膝行了拜别礼。
起身后, 蕊姬抬眸望了一眼面前的戚律, 便转身和孙氏一起离开了。
木质栈道上,就只剩下满心防备的悬英,和咄咄逼人的戚律。
“贵妃娘娘对我西曌的锦瑟阁,可还满意?”
悬英原以为他会直接开口,提祁元朔的事情,却不曾想他问的竟是锦瑟阁。
悬英慵懒的抱着手臂,漫不经心道:“倒是不赖, 本宫和皇上都很满意,本宫会让皇上打赏城主的。”
她特意将打赏两个字咬得格外的清晰, 悬英知道戚律是落魄的凤凰, 最听不得的就是这般打压的词汇。
原本自己也不是这样戳人刀疤的人,可是既然他方才威胁自己,那她也要让戚律明白,自己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听到悬英的回答,戚律阴声一笑,又朝悬英处靠近了几步。
悬英的身后便是一座石头凉亭,戚律向前几步,她便退后几步。
直到悬英被逼着, 一屁股坐在了凉亭里。
戚律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凉亭柱子上,低头俯视着她。
“贵妃,紧张什么?”
悬英身子向后倾斜着,和戚律之间保持着距离。
“城主这般戏弄本宫,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
戚律伸手撩了一下自己额头前的碎发,满不在乎的笑了起来。
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江悬英,而后在她耳边小声道:“治罪?呵呵,为了一个连身子都没给他的女人?”
一听这话,悬英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
自己好歹是一国之妃,还是南燕堂堂的嫡公主,何人敢用如此言语和自己讲话?
悬英双手紧紧的抓着身下的石板,双眼死死的瞪着面前的戚律。
终于知道这个人为何亡了国,这般风流孟浪,怎配做一国之君?
悬英抿着嘴巴,扬着下巴冷声道:“城主喝了酒不成?不然怎么大白天的,就耍起了酒疯呢?”
“哼,本城主要过的女人没有上百,也有数十,这女人还是不是个处子,本城主一看便知。”
戚律边说着,边往下压低了身子,弄得悬英万分的不舒服。
她总觉得,这个戚律似乎在试探着自己的底线。
见他还要靠上来,悬英伸手一掌抵在了他的肩头。
“城主的这些孟浪之语,还是和你的那些上百个床伴去说吧,本宫和皇上如何,不是城主能妄言的!”
却不料,悬英竟是低估了他的放肆程度。
戚律低头看着一眼她抵在自己肩头的手,便噙着阴柔的笑容,竟要低头含住她的指尖。
惊吓得悬英赶紧推了他一掌,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们朔北的女人,都像你这样假话连篇吗?”戚律坏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悬英的耳畔说着,“本城主,早晚,会亲自证明的。”
戏虐之语传进悬英的耳中,彻底惹怒了她。
悬英也不再顾虑他是西曌的城主,是檀阙此次西曌之行的关键。
她扬手一巴掌,狠绝的扇在了戚律的脸上。
巴掌声响亮着,回荡在整个凉亭。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好像就在戚律的预料之中。
他丝毫不在意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反而依旧紧紧的盯着江悬英,嘴边的坏笑也没有半分的收敛。
“呵,不仅假话连篇,还野得很呐,倒像是我们西曌的女人。”戚律朝着她挑着下巴,蛊惑着,“别回朔北了,跟着我,如何?”
“你做梦。”悬英咬牙切齿的抬手,想要再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
可巴掌还没落到戚律的脸上,她的手腕便被戚律一把握在了手里。
戚律抓着她的手腕一提,便将悬英整个人从石板上拽了起来。
一下子悬空的悬英,还保持着身体后倾的姿势,她只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断了。
可即便是浑身都断了,她也要再给这个登徒子几个大嘴巴子,才能出了自己的一口恶气。
戚律抓着她的手,坏笑着说道:“你可能不知道,在西曌啊,我可是千杯不醉万杯不倒。”他戏谑的看着怀里扑腾不止的悬英,“昨儿晚上,我清醒得很呢。”
“朕瞧着,城主醒的怕是不够彻底。”
檀阙的声音刚传进耳朵里,悬英便见原本还抓着自己的戚律,被他身后的人拎着后脖领子,擒到了半空中。
一下子得到了解脱,悬英赶忙从凉亭里跳出来,跑到了檀阙的身后。
她紧紧的抓着檀阙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着:“檀郎,檀郎救臣妾,臣妾怕。”
娇嗔的声音传进戚律的耳中,他斜眸看了一眼躲在檀阙身后瑟瑟发抖的人,不禁玩味一笑。
却见躲在檀阙身后的悬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模样。
“城主似乎对朕的人很感兴趣?”檀阙单手将他按在石柱上,语气阴冷渗人。
戚律双手举过头顶,阴柔的笑道:“冤枉,真是冤枉,觊觎皇上的女人?”戚律的眼神瞟着悬英,勾唇道,“臣哪里有那样的胆子?”
看着戚律明显的口不对心,檀阙拉着悬英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檀阙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戚律的衣襟。
听着他窒息的咳嗽着,檀阙眼里藏着刀,冷声道:“朕相信,城主是识时务之人。”他挑着下颚,手里加大了力度,用只有他和戚律能听到的声音,继续说着,“你可别忘了,当年是如何成为朕的手下败将!”
紧盯着戚律面上的不甘,檀阙冷笑了一声,道:“城主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朕给你的恩典,不过,朕能灭了你一次,便能再灭你第二次!”
说罢,檀阙扬手一甩,将一直悬空的戚律扔进了凉亭里。
远处的草场上传来了响亮的敲锣声,檀阙瞥了一眼捂着脖子,坐在地上大喘着气的戚律,便牵着悬英转身往草场的方向走去。
一踏进草场,悬英便攀上了檀阙的肩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檀郎,这回可不是臣妾去招惹的他,檀郎可不能误会臣妾。”
檀阙转头看了她一眼,疑声道:“朕又没说什么。”
“檀郎你一向什么都不说就生气了,臣妾可吃不消。”悬英抱怨的低头挠着他的手心,一脸委屈大了的样子。
“招惹戚律,确实不是爱妃的错。”檀阙伸手,捏住了悬英的下巴,慢慢的抬起,“是这张脸的错。”
悬英仰头看着他,嘴角一蹙。
自己长得美居然也成了过错?
那他还要怎样,还能像上辈子白槿一样,划花了自己的脸不成?
只见檀阙向身旁的陈公公一伸手,一顶杏色轻纱的帷帽便放在了他的手上。
悬英惊诧的看着他将帷帽戴在自己的头上,小心翼翼的帮她在下颚处系上了绸带。
“这张脸,只能朕看。”说罢,檀阙便放下了四周的轻纱,将悬英的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悬英透过轻纱,看了一眼一旁偷着乐的陈公公,又仰头望向檀阙。
看来这是檀阙早就准备好的吧。
没想到,他这人醋劲还挺大。
悬英寻思着戴上这顶帷帽,自己的表情外面的人也看不到,便颔首笑了起来。
却不料,嘴角咧得正大时,檀阙伸手撩起了她半面轻纱。
脸上的笑容瞬间尴尬的定格。
檀阙看着面纱后的笑靥,神色一愣。
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咳嗽了一下,开口道:“不,不许摘下来。”
悬英僵硬的收起笑容,有些羞涩的眼神躲闪着,指尖不自觉的缠绕起袖口,细声回应:“好……好的。”
只听一声喷嚏声,悬英便见檀阙赶紧捂上了嘴巴,放下了她的轻纱。
听着檀阙接二连三的喷嚏声,悬英上前扯着他的袖口。
“檀郎怎么了?”
悬英蹙着眉头,眼睛一转,想起了昨夜在锦瑟阁里,鸳鸯戏水的场景。
眼前一浮现他咬掉自己肚兜的画面,悬英面上就止不住的泛起了红晕。
定是昨夜里着凉了。
“陈公公,快让随行的太医熬些风寒的汤药,再去取来件厚实点的披风。”悬英捏了捏檀阙身上的这件,哀怨道,“这件太薄了,檀郎一会儿还要去射场,怎么受得了?”
听着悬英这突然的关心,檀阙面露惊诧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会关心自己了。
真心的。
听着耳畔陈公公的笑声,悬英也留意到自己对檀阙的关心。
她身子一颤,赶忙收回了手,故作娇作道:“臣妾,臣妾是怕檀郎万一伤了身子,夜里还如何同臣妾,尽兴呢?”
听到悬英这番话语,檀阙一个喷嚏打得自己弯下了腰。
他面红耳赤的又咳又大喘着气,窘迫的瞥了眼悬英。
“诶呦,城主这脸是怎么了?”
一旁的白振国一身骑装,好趣儿的打量着戚律的脸。
挽着白振国的白槿瞧着戚律高高肿起的脸颊,还有那根根分明的手指印记,忍俊不禁的低下了头。
戚律眯着桃花眼,瞟着戴上了帷帽的江悬英,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
见檀阙离开了她的身边,往草场前走去,戚律面上露出一丝坏笑。
“不打紧,不过是本城主昨儿新得了个美人儿,真是玉软花娇,床上伺候人的功夫了得,就是这癖好有些不一样。”
戚律眼神死死的盯着江悬英,见她肩膀明显的一颤,便知那顶帷帽下,定是一副怒目圆睁的脸。
听着戚律这番露骨的话语,白槿实在是挂不住面子,便同白振国颔首后,转身朝悬英那处走去。
白振国却是摸着胡子,津津有味道:“这女人啊,在床上还是乖顺配合的好,如果城主喜欢,老夫倒是可以为城主送些温婉可人的。”
白振国说着话儿,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冯念念梨花带雨的模样。
戚律望着负气转身的江悬英,刻意大声道:“不必了,本城主就是喜欢这难驯的美人,野得很呐。”
三声锣鼓后,草场上的奴仆们放飞了五笼子的山雀,还有一只野鹰。
望着漫天飞去的山鸟,悬英坐在阴凉处,低头喝了一口白水。
西曌的春朝会,骑马射山雀是最有特色的活动。
谁射下的山雀最多,便能得到皇上亲赐的奖赏。
若是能射中唯一的一只野鹰,更是可以向皇上提出一个心愿。
所以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名门公子,都会来参加。
悬英抻着脖子望着最后排,骑在马上的那位青衫男子,转头看着身旁的孙氏,小声道:“妹妹的心上人,果然是一表人才,即便是在后排也是最打眼儿的。”
孙氏抬眸望着远处的孟小公子,眼底都是含羞。
“孟小公子一直很好,只是家境不高才一直没有机会出人头地,这次妹妹真的要多谢姐姐的安排了。”
悬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温柔道:“本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但愿你的孟小公子能争气,把你娶回家。”
孙氏满目自豪的望向孟小公子,羞涩道:“他会的。”
随着号角声起,万马奔腾而去。
角落里,白振国悄悄的走到了冯念念的身后,趁人不注意,搂住了她的细腰。
“等一会儿没人了,去西侧的树林,老子想听你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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