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爹,娘,”沈青把手中的织布紧紧地拧紧,她心中一片惶恐,“我听说有的达官贵人会把一些匠人囚禁在庄子里,把他们当做奴隶日夜地使唤,”沈青咬咬牙,“那些人已经把我们关了有两天了,您说,我们会不会一直这样被关到老死...”
“如果这是我的命,我认,但洛洛还小啊,她不能...她不能一直被关在这里,她还没穿上嫁衣,也没有带上簪花,她不能被关在这里...”说着,沈青就小声地哭了起来。
自洛洛一家被抓起来后,她们就被关在了一间房间里,前面是织布的地方,而后面则是睡人的床铺。为了避嫌,宁老头这几天都是把椅子拼在一起,在织布的地方睡的。
被关了两天,大家的心里都有些崩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宁明山有过‘关照’,这里的人虽提供早晚两餐,但那两餐除了粗粮馒头就是清得不能再清的粥水,根本就不能让人有力气。
不仅如此,那些人不仅关住洛洛一家不放她们走,还要她们在两天之内织出“要让大皇子殿下满意”的样品,如果她们敢敷衍了事的话,就绝不会放过她们。
但洛洛也不是傻子啊,如果真的织出让大皇子满意的织品,那洛洛一家恐怕就真的要成为大皇子的织娘了。但如果洛洛一家敷衍了事,又恐怕会人头落地。
“娘,不用担心的,沈逸哥哥一定会救我们出去的,”洛洛眼神坚定地看向沈青,“县试有五天,前面要连续在考场考三天,后面要连续在考场考两天,中间则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洛洛慢慢地说,“之前沈逸哥哥在考场不知道消息,但他很快就能把我们救出去的!”
“可是这可是大皇子,是皇家的人...”大家都会有些灰心。
“爷爷奶奶,娘,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没事的。”沈逸可是最后成功登基的人,这大皇子只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洛洛相信,沈逸一定会有法子。更何况,她在被抓之时就给大皇子挖了一个坑。
“我们的织品不会有问题的,娘,您要相信我,”洛洛又握住沈青的手说,“只要您按我说的去做,我们就不会有事。”
而沈青她们听到洛洛的话,心里最终还是安定了一些。
但就在大家都放松警惕的时候,竟然有人过来传话,大皇子殿下要见她们以及她们做的织品样品!
“洛洛,我们该怎么办...”沈青不过是一个农村妇女,而宁老太头与宁老太虽然对市井之事熟悉,但他们对皇家却有着天然的畏惧,家中遇到这样的大事,沈青便在不知不觉中问起洛洛来。
“没事的,相信我,娘,我们都会没事的。”洛洛紧紧地握着沈青的手,接着就一起跟着那个传话的小宫女走。
现在是二月,天气好像是越发的冷了,但洛洛一家站在冷风中,后背却被冷汗浸透了。此时是中午,太阳是有的,但大家却都像是掉进了寒窟里一样绝望。
那个传话的小宫女是在中午午饭前带走洛洛一家的,但到了下午,才又有一个大宫女过来说,让洛洛她们进去。
洛洛一行人被人引着进去,在跪安后上头就有一个公鸭嗓子叫了,“呈贡织品。”接着,沈青就双手捧上织品上前。而洛洛则尽量缩着身体不引人注意。
自己曾与大皇子有过交谈,只希望大皇子不要记得自己才好。
但洛洛也注意到,那个宁明山竟然也在,他此时正点头哈腰地在一旁站着。当然,他还没有资格去伺候大皇子。
有一个小太监过来接过沈青手上的织品递了上去,但突然‘哐当’地一声,那件织品连同装织品的匣子全都被人掀翻在地。
“放肆!你们织的是什么东西?!”前头突然传来一阵不耐烦的呵斥声。直视皇族是犯法的,但洛洛不用看,听到那股子阴冷的声音,她就知道在上面的正是大皇子。
“殿下息怒,殿下饶命啊...”主子一怒,底下的人全都跪了下来求饶,而沈青也是被吓得跪下簌簌发抖。
“说,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是想死吗,竟然把这样的东西呈递给殿下?!”那个厉太监赶紧祸水东引,想让大皇子的怒火发泄在洛洛家人身上。
沈青看了看地上的男子衣裳,“殿下饶命啊殿下饶命啊,”沈青惶恐地跪下磕头,但她的心里仍然记着洛洛的嘱咐,“有大皇子殿下在上,小民又哪里敢有一丝敷衍之意,这件衣服是小民一家不眠不休织上两天两夜得的,小民一家真的冤枉啊...”
沈青开始哭诉起来,“您要是不信,可以派人去小民的店里查看,小民店里的织品都是这个样式,小民都是这样买卖的...”
“宁明山,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说的难得一见的织品?这是什么破烂玩意儿?你竟然要让大皇子殿下穿这破烂玩意儿?!”主子不用出声,厉太监就重重地呵斥宁明山。
看到地上这玩意,厉太监肠子都悔青了,怪他太大意,竟然没有仔细调查就信了宁明山这个狗东西的话!好一个宁明山啊,竟然敢这般耍弄自己,厉太监在心里恨恨地唾弃道,等到这个事情一过,他绝饶不了宁明山这个狗东西!
宁明山为了揽功,是把这织法什么的全都揽在身上的,现在呈递出了问题,他自然也就只得受着了。
“这个织品为什么会这样?!你们是故意的,你们店里的镂空织品明明就很漂亮,不是这样的!”宁明山也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他脸色通红双目欲呲,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他当即就向洛洛一家吼道。
“我们店里的织品都是一些女人家的东西,这又怎么能够呈递给大皇子殿下?”看到计划初有成效,沈青的心里也安定了一些,“管我们的那个宫女大人说了,一定要做一些让大皇子殿下高兴的织品,所以我们就按着男子的款式给连夜做了这一身衣裳...”
而洛洛听着娘亲的声音,也看向了自己家做的衣服。是的,这件衣服上面的蕾丝花纹十分精细,确实是花了洛洛一家两天两夜做的。这任谁看了,也不能说洛洛一家不尽心。
但洛洛的小心思不是在花纹的精细上,而是在蕾丝与衣服的搭配上。洛洛特意以‘不会做成衣’的借口向那些宫女要了一件只有在祭祀等的严肃场合才穿的礼服,然后便在那一看就让人肃然起敬的礼服上缝上一层蕾丝。
蕾丝代表了一种精致的浪漫,但如果这种浪漫出现在严肃的祭祀礼服上,那就显得十分不伦不类甚至有些滑稽了。
男子的衣服款式与女子的衣服款式是很不同的,想想看,一个腿毛五厘米长的壮汉穿上渔网黑丝,一个身高六尺的肌肉大汉身着蕾丝小裙子,这还能看么?!
皇家最是注重传统与脸面,而洛洛正是利用了反差这一点,让大皇子对蕾丝织物失去兴趣。只有大皇子对蕾丝织物失去兴趣,洛洛一家才能离开!
果然,大厅的前头传来了“哐哐当当”茶盏破碎的声音,想来是大皇子还在那里发脾气,接着,头上还挂着茶叶的历太监就又过来了。
“你,还有你们快给我滚!”历太监是恨极了宁明山,他恶狠狠地看着宁明山,“我绝饶不了你!”历太监可是有千般的手段让宁明山生不如死。
“大人饶命啊,我不是故意的,”宁明山赶紧跪下磕头,他的头都磕破了流血,“对,对,大人,她们还有双面绣的绣法,对,大人,他们可以将功赎罪的!”宁明山用手指指向了洛洛一家。
宁明山这个卑鄙小人!
虽然宁明山卑鄙无耻,但历太监听到他的话却迟疑了,将功赎罪也可以...
但还没等历太监出声扣下洛洛她们,外面竟有一个太监满脸喜色地过来了。
“禀报大皇子殿下,贺喜大皇子殿下,这外面的百姓听说大皇子殿下亲临,全都十分欣喜地把自己的宝物献上,现在那些人正在外头等着呢。”那个太监激动地说。
太监之间的竞争比朝臣的竞争更加激烈也更加不要脸,历太监受到责罚,其他的太监当然就要趁机上位。
“嗯?”过了半晌,前头终于传来大皇子的声音,“让那些人过来吧。”
于是,门外的那一大批平民百姓就进来。
“大皇子殿下饶命啊,我愿意把我家做酒的方子都上供...”
“我也是啊殿下,不要抓我,我愿意把我祖传的做淮南菜的菜谱都拿出来!”
“我家铸铁的方子也是...”
那些人乱糟糟地在说着话,即便是迟钝如沈青,也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了。
果然,很快地,外面就又有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过来了,他一进来就赶紧跪下,“禀报殿下,殿下,大事不好了,史言官和本地的县官都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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