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底部加热，就能将锅炉里的水煮热，然后再从排水管排到旁边的热水房。
允茸将头探进去的时候，一下子就恶心到了，她看见那一坨坨被煮烂发臭的肉。
“这些是从肖佳佳她们身上掉下来的吗？”许烟轻轻踩在锅炉上，将允茸扶下来。
如果没有手电筒的话，锅炉内部完全看不清。
当允茸的灯光照在那滩肉身上时，她发现。
这些并不是肉，而是内脏！
肖佳佳一家人的尸体中没有内脏，被填满了蛇，陈法医一直在猜想内脏会是在哪儿，没想到居然还留在锅炉房内！
这个凶手真的罪该万死！
“这些是……”允茸看到面前的手爪印，和许烟一样愣住了。
这些印子完全不止肖佳佳一家人的，还有十年前那起煮尸案。
“许医生，你跟我说，这些是真的吗？”允茸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密闭的空间，再加上壁上的爪印，十分压抑。
许烟用手轻轻拍了拍允茸的后背：“没事，有我在。我们先收集证据。”
其实许烟心里也很没底，她一直以来就想调查的案子，现在就摆在眼前，可是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现场。
现在看到多年前的现场痕迹，许烟的心揪着疼。
“允警官，你知道丰旺高中一案，还有其他受害者吗？”许烟声音有些哽咽，但是允茸没听出来。
允茸瞪着眼睛，用袋子将地上已经腐烂发臭的内脏装好，于唐正在锅炉门那儿接应。
“资料上记载的就是七个受害者，三男四女。”允茸憋着气将东西递出去，她们过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东西，便没有戴口罩。
于唐将装着内脏的袋子放好，然后从门口将相机递进来：“允警官，我不进来，就麻烦你了。”
允茸接过相机，对着墙壁上拍了一通。
“资料有时候不一定是正确的。”许烟低着头，她轻轻踢了一脚锅炉内壁。
允茸有一丝诧异，从来没有见许烟这样失落过，不过这失落转瞬即逝，允茸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许医生似乎对丰旺高中一案很上心。”允茸终于抓住了重点，她将里边的线索都收集得差不多了，便拉着许烟赶紧出了锅炉。
“我……”许烟有一瞬间想要坦白，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她舍不得现在和允茸相处的状态。
而且，允茸的PTSD是否已经痊愈还不得而知，要是允茸知道许烟接近自己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给她治疗，为了实现自我价值。
后果许烟是不敢设想的。
允茸先出了锅炉，又将许烟拉上来。
俩人默契的停止了对话。
“这儿已经确定为第一案发现场了。”于唐掂了掂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是刚刚从锅炉里搜出来的人体内脏。
许烟点了点头，又恢复了平常的神态。
“不错，从现场的痕迹来看，受害者是先被敲晕，然后再装入锅炉里的。”许烟指着那小破桌上的本子说到：“当时他们正想着写纸条求救，可是怕被凶手发现，便直接将纸条卷上放入耳朵。”
允茸看着苏糖提着的绳子：“凶手是团伙作案，大概是两到三人。”
因为就算是肖佳佳体重轻，可是肖佳佳的父亲体重并不是很轻。
“如果……”许烟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刚好瞥到烧煤炭的地方，她发现了一个白色垃圾。
众人正认真听着，可这忽然断了，便顺着许烟的眼神望过去。
允茸赶紧走过去，将地上的白色垃圾捡起来，是个药瓶。
“看一下有没有生产日期。”许烟说到。
药瓶上的日期正是前三个月，瓶身上的标签已经被撕掉，生产日期印在瓶子底部的。
如果这是凶手留下的话，或许会找到更多的线索。
突兀的电话铃这时候响了起来，是局里的电话。
几人立马收拾东西赶紧回了公安局。
他们没有发现，正在角落里站着个一只眼睛的男人，他脸上的皮肤被开水烫烂，留下了许多疤痕。
回到局里。
陈法医立刻将肖佳佳一家人的检测报告拿了过来。
“不知道被水煮过的尸体，有没有误差，在他们身体里没有发现毒品含量。”陈法医已经嗅到了于唐手里的尸体味道。
允茸点了点头：“辛苦了，”她看了一眼于唐：“这些是我们刚才在锅炉里发现的内脏，应该是他们三人的。”
许烟有些累，已经坐到了凳子上。
陈法医接过去后，一句话不说，显然心情十分沉重。
“对了，这个你看看是什么药片？”允茸将物证袋递给陈法医，里边装着的是刚才在锅炉房旁边找到的药瓶。
陈法医打开看了看，拿起一颗闻了一下：“是□□片。”
“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允茸没有听说过这种药物。
“用来治疗心脏病的，也可以用来治疗高血压和慢性心功能不全。”陈法医手上的药瓶凝固在空中。
众人已经才想到了躺在验尸房床上的何建国。
如果何建国是凶手的话，那么他们一路以来的调查，都是被人设计的全套。
他们也不愿意何建国是凶手，毕竟人都死了，还这么惩罚。
再说了，如果何建国的嫌疑可以排除，他也是这场事故的受害者。
张深深从门外走进来，一看屋子里沉重的气氛，便打破了沉默：“指纹鉴定已经出来了，肖佳佳一家人屋内的指纹，除了他们三个人的，还有何建国的。包括那些毒品包装袋上的指纹，都是何建国的指纹，没有……”
她发现自己说了那么多，这几人都跟失了魂似的。
“你确定？”允茸抓住最后一丝希望，多么想从张深深嘴里跳出两句不是何建国的话。
张深深点了点头，一脸萌比的将鉴定报告递给允茸，转身就跑。
这些人怎么了？被那猫眼鬼娃俯身了？
许烟站起身来，接过允茸手上的鉴定报告：“就算指纹是何建国的，可何建国的杀人动机在哪儿呢？”
“而且，除了现场的药瓶，还有指纹，没有其他证物证明是何建国杀的人。”
陈法医默默地将苏糖拿着的绳子取过来，他准备去做衣物纤维实验，可以从这些绳子中提取上边的衣物纤维，以及人体表皮脱落的细胞组织。
因为每个人在活动的时候，都会从身上掉落一些细胞组织，刑警和法医们也经常会从这些当中提取到嫌疑人的DNA。
“我先去做实验，你们再想想吧。”陈法医赶紧逃离现场。
允茸皱着眉头，她用手抵着下巴：“许医生你认识何建国吗？”
许烟摇了摇头，以前从来没见过。
“不认识。”
“所以，如果是何建国作案的话，那么为什么会有纸条在车上，冲着你来的？”允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伤到许烟。
不过面前的这个女人，比她想象中更加强大。
她面不改色的回答到：“所以，凶手另有其人。”
“只有死人不会为自己辩解。”允茸接过话来。
房间里的气氛，明显好了很多。
只不过还没有人说话。
从他们找到线索开始，何建国的身影就出现在各个时候，如果他真的是凶手的话。
为何会这样？
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是王迪迪那边打过来的。
“怎么了？”允茸接起来。
王迪迪语气有些生硬，她似乎和允茸他们发现的线索差不多。
“我们在查何建国这条线的时候，发现她去过肖佳佳家，而且是一个月前。”
刚才王迪迪发现监控在何建国出城的时候断掉了，可何建国的车上行车记录仪虽然没有案发这几天的视频，可之前的记录都在上边。
看吧，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如果有的话，也只是还没有被发现而已。
允茸赶紧开免提：“你继续说。”
“肖佳佳她们家是不是在一片竹林里，还有水泥房。”王迪迪洗了洗气，她有点不甘心，难道何建国真的是凶手？
“没错。”允茸答道。
“他一个人去的村庄，将肖佳佳的爸爸打了一顿，可是又走了。”王迪迪说到。
这是为什么？
为何何建国只是去打了一顿肖佳佳的父亲？
许烟仔细听着，她想到了当时在肖佳佳的猪圈里看到的毒品箱子：“何建国有没有去房子后边。”
王迪迪摇了摇头，发现自己是在打电话，又连忙说到：“没有，村里很黑，他的车没熄火，用灯照着前边，这样我才能看到的。”
“他仅仅只是打了一顿吗？”允茸还是不太相信。
“嗯。”
王迪迪那边又说了最近的进展，缉毒大队已经根据何建国的行程将几个毒贩窝点一锅端了。
看来何建国只是一个销售毒品的人，而真正背后的老板还没出现。
允茸将电话挂掉，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何建国如果是去找肖佳佳一家人拿货的话……不对，这不可能。
“我明白了。”许烟灵光一现，她赶紧拉出放在办公室的小白板，拿出笔。
众人聚精会神的看着许烟。
“我们心理学中很多都是用概率来计算事件的，”许烟将肖佳佳一家人的照片贴在白板上：“肖佳佳一家人吸毒的嫌疑已经排除，我们调查了他们的经济情况和日常流水账单，都没有巨额收支。”
允茸认真听着，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了一杯热水。
“他们既没有吸毒，也没有贩毒，那么很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许烟将何建国的照片贴上去，然后又画了一个黑色三角形。
“肖佳佳一家，是禁毒。”许烟从何建国的照片画了个箭头指向肖佳佳一家：“何建国去找肖佳佳一家，很有可能是为了找回毒品。”
许烟并不是胡乱猜测，因为在毒品箱子里，只发现了何建国的指纹。那种包装袋很容易沾上人的痕迹，并且不容易清理，如果其他人戴着手套去拿的话，会破坏掉何建国所留下的指纹。可那些袋子上，除了当时他们拿到后破坏掉的痕迹，没有其他二次痕迹。
连肖佳佳一家人的指纹都没有。
那么很显然，他们知道里边是什么东西，并且没有去碰。
“那肖佳佳他们怎么会有何建国的毒品呢？”于唐有些疑惑。
允茸喝了一口热水，回答道于唐的问题：“何建国之前还跑网约车，这条线我们当时没有细查。”
许烟莞尔一笑：“允警官说得不错，如果我推测得不错的话，何建国的订单中还有肖佳佳的乘车记录。”
为何不是肖佳佳一家人的乘车记录？
并不是因为一家人可以是一个订单，而是对于肖佳佳的父亲和母亲，他们很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是毒品，就算遇到了，也可能只是觉得是冰糖或者面粉。
这其中，只有肖佳佳一人或许会知道。
那么只要找到当时肖佳佳下车上车地方的监控记录，便有可能会找到结果。
允茸立刻给交警局打了电话，王迪迪那边也接到她的消息，让她立刻去查肖佳佳的乘车记录。
之前查过何建国的订单记录，可是订单上并没有肖佳佳的乘车记录，而当时只以为是一个普通的订单，便只在平台上调取了。
很有可能，肖佳佳的乘车记录，已经被人删掉。
可肖佳佳那边的记录，一定还存在！
“就案发现场来看，一个人完成作案是不可能的。”允茸说到。
这句话将大家拖回现实，就算何建国是凶手，那么肯定还有个同伙。
可是丰旺高中周围，根本没有其他人出没过的痕迹。
允茸将手里的水喝完，起身准备再倒一杯水。
苏糖和肖宇他们已经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允茸和许烟。
“你喝热水吗？”允茸侧身问许烟。
许烟正在写着什么纸条，头也不抬的摇摇头：“不喝，谢谢。”
允茸眨巴眨巴眼，这女人怎么忽然那么冷漠了？
难道自己哪儿做错了？
“王迪迪发了个文件过来，”允茸将王迪迪的文件接收了，然后点开一看：“肖佳佳的确乘坐了何建国的车。”
允茸不由的震惊。
坐在她对面的这个女人，太恐怖了，太可怕了。
居然能够反推凶手的想法，而且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
“你看着我干嘛？我好看？”许烟从桌上抬起头来，一眼便撞见了允茸的眼神。
那个眼神里充满了探究还有一丝恐惧。
“我……”允茸眨巴眨巴眼，正准备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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