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晓。
彩衣镇渐渐的开始人声鼎沸起来。
沿街的货郎担又摆了出来。
只是这白日里摆档的与晚上摆档的并不是同一批人。
白日里自然没有人去买灯笼,那原本只是在晚间才会有市场的。
早餐档,糖人档,花草档,零食档。。。鳞次栉比,可是上前一问,大家都是摇头的,因为他们昨日晚间都并不在此,他们白日出了档后晚上就早早回家休息了,换了另一批小贩上场的。
无法,只能再去问临街的店铺。
在问到第三家酒楼的时候,那个小二一下就给了他们一个令人震惊的答复:“客官问的是一位着卷云纹黑衣服、手里拿着柄剑、很是俊秀的的年轻人么?我昨晚见过的,他来我们店里喝过酒的。同行的还有一位富贵公子,手里拿着柄宝扇,也是风流得很。”
这样两位客人,不论到了哪家店,都是惹人注目的吧,所以小二哥对他们印象很深刻。
蓝忘机的心一下跌到了冰窟。
聂怀桑。
他竟然又出现了。
而魏婴现在失了忆,他又那样一派纯良,不是很容易就被他骗了去么?
蓝曦臣也很是头疼,当初是他一力保下聂怀桑的,却不曾想,留下了这样大的一个隐患。
事不宜迟,需急速去清河,思追到了白日里,自会带弟子下来细细探访。
两兄弟便立刻御了剑,直奔清河而去。
两个时辰后,清河不净室的客厅里。
又一次来到这里。
可是接待他们的已经不是聂怀桑了,是聂家新立的家主。
听说姑苏蓝氏含光君与泽芜君双双到访,那个家主忙迎了出来,老远便拱手行礼,呼道:“泽芜君,含光君。”
他并不知道蓝忘机与聂怀桑的那一段官司详情。
只知道聂怀桑曾经被鬼将军抓去了云深不知处,具体为了何事,便不得而知了。
清河聂氏与姑苏蓝氏虽原本渊源颇深,但因了此事,已久不来往,今日蓝氏双璧突然到访,让这个新任聂宗主颇为诧异。
蓝氏兄弟还了一礼。
也没有归座,蓝曦臣便问道:“聂宗主,敢问怀桑现在何处?”
聂宗主道:“泽芜君是来找我二叔?二叔自传位与我以后不久,便离家云游了。至于他现已游到何处,我也不知。”
蓝曦臣道:“不知?”
“是的,二叔鲜有书信回来的。”那聂宗主答道。
“那你是否有法子联络上他?”蓝曦臣便道。
“有的,泽芜君有事寻二叔?”
“是的,聂宗主,请即刻传讯给怀桑,就说我找他,他应当就明白的了。”
“好的,泽芜君,晚辈这就命人去办。请稍坐。”
蓝氏双璧在仙门中声望极高,今日亲自上门,自是不敢怠慢。
当下传讯毕,蓝氏兄弟便起身告辞,说定,如果聂怀桑有信来,便即刻通知姑苏蓝氏。
而另一边,聂怀桑与魏无羡二人仍是在路上,他打算,先将他带到彭城。
魏无羡渐无刚刚上路时的情绪高涨。
那时,他想的是,马上可以见到他的二哥哥了,马上可以知晓自己的身世了,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猜测、一直在盼望着的事情。
可是,马不停蹄地过了一个晚上,又过了一个白天以后,他渐渐沮丧起来,开始心神不定,神情恍惚。
不知道蓝湛在做什么,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不辞而别了是什么反应,他一定会很着急的。
为何不是先回云深不知处向蓝湛说一声呢?也许他会跟自己一起来找的。
他开始后悔起自己当时的莽撞决定。
傍晚时分,马车到了彭城。
仍是停在了聂氏所置的一处宅子里。
两人下了马车,进入厅内。
聂怀桑却骗他说这是他那朋友的宅子,三日前他跟他的朋友就是在这分别的。
但是他的朋友已经于昨日离去北上了,相信不久后,就可以赶上他。
魏无羡已经对这些消息不甚感兴趣了。
他现在关心的是,蓝湛是不是在着急,是不是在四处找寻他。
想了又想,他郑重道:“聂公子,多谢相帮,但是我,暂时不想再去追你那位朋友了。”
“不想去追了?”聂怀桑惊道,“你不想找到他,问问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吗?不想了解你的身世吗?”
“我想好了,不管你的朋友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还是打算先回云深不知处。”
“为何?我们已经不眠不休的赶了一日一夜的路程了,很快就可以追上了,魏兄为何突然要回去,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很抱歉,聂公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蓝湛他一定很担心我,我还是想先回去找到他,再跟他一起来寻你那位朋友吧。我相信,既是已经有了讯息和踪迹,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眼下对我来说,了不了解身世,倒还不如蓝湛来得重要。我并不想让他过分担心。”魏无羡是这样想的,便这样说了,并没有太多的去顾虑聂怀桑会怎么想。
“哦,”聂怀桑默然了一会,还想再为自己争取些时间,便淡淡道,“既是如此,我尊重魏兄的选择。今日已晚,不若暂歇一宿,明日魏兄再回去吧。”
魏无羡应了,赶了这么久的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过,他也很累。
再者,天这么黑,他御剑是根本找不到回云深不知处的路的。
那就,先歇一晚吧,明天清早就走。
聂怀桑很失望。
他其实已经在前面的路程中安排了一个人,来假作他的朋友,然后想办法让魏无羡认为那人是他的亲人,借他之口留住魏无羡,跟他们一起生活,实在不行,再找机会将他带入不净室的地下宫殿中。
他认为,自己已经策划得很周详了。
可是,现在魏无羡却不肯走了,这计划便没办法再实现。
他又想了些别的阴招,在饮食中下药?神不知鬼不觉的泄了他的灵力,让他无力反抗?
究竟又有何意思呢?他不可能一辈子用这种方式来制约他。
他想得到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并不是无知无觉的傀儡。
他终于意识到,如果得不到他的心,做什么都是没有用的。
魏无羡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蓝忘机。
即便是失忆了,也是心心念念的记着他。
而他聂怀桑,终归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片甲不留。
所以,当他收到清河发来的传讯后,立马回了讯息过去,让他们通知云深不知处的含光君,速来彭城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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