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以后也一直没能打通电话, 祁燃靠着定位找到了酒店。刚报出纪寒景的名字询问, 前台姐姐就露出亲和的笑容,“请问您是祁燃先生吗?”
他一愣,但条件反射地点了下头。接着便又听见她道, “2602的纪先生有交代过,为您前台预留了备用房卡。说如果您来,可以直接上去。”
“这是您的房卡, 请收好。”
“……谢谢。”
差点以为是被粉丝认了出来。
临近年底,酒店里人员流动比往常更多。祁燃急着出门没怎么乔装打扮,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公众人物,索性拉起卫衣兜帽罩在头顶,用力一扯抽绳收紧帽沿, 整张脸都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路。
祁阿姨看了都想问一句你是谁我崽在哪。
祁燃自我感觉效果不错。进了电梯后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他站在靠近电梯按键的位置,见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进来,礼貌性地问了一声,帮忙按下楼层。
接着就被身后一双眼睛锁定了。跟在他身后出了电梯, 犹豫着叫他, “祁……燃?”
“……”
祁燃诧异地转身,帽缝里看见一张眼熟的脸。像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对不上号, 只能笑笑,“你好啊。”
对方明显是认识他的语气。但看他这反应,却没能把人认出来。主动跟他搭话的人就有些尴尬, “刚才电梯里我听声音就觉得像你。况且你这件卫衣,当年一起参加节目的时候你可就在宿舍里穿了。”
这么一提醒倒是能想起些了,应该是当年一起参加过dts的选手。但节目里没有合作过舞台,平时应该也就宿舍里见到会点个头,交情不深始终想不起名字来。
对方也没计较这个。站在楼道口寒暄了几句说可以啊最近混得很不错,又递烟过来,祁燃婉拒。
“也是,现在得注意点公众影响了。咱们这圈选手里如今可就数你发展最好。”
他朝祁燃拎在手里的保温瓶瞥了一眼,“怎么来这儿了?我记得你老家也是文枝本地的啊。”
祁燃说,“来看个朋友。”不过是男朋友罢辽。
“关系不错?”
“还可以。”不过是下辈子都想一起过的关系罢辽。
“那挺好。你现在这么红,身边真心的朋友应该也越来越难得了。”
他把烟收了回去。见祁燃也没什么想聊天的意思,就收了声不再多说。看着他消失在走廊另一头。
对祁燃而言,dts时期到现在还有联系的选手不算多,大部分也只是在微博上偶尔会互动的关系。但偶遇的这位应该连微博互动都很少,才会这么没印象。路过后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转过走廊,他顺利地找到2602,刷卡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暗。迎面而来的不是暖气,而是夹着浓重烟味的冷风。大冬天室内的温度比走廊里还要低。祁燃随手打开走廊上的小射灯,进来后率先看见了茶几上醒目的烟灰缸。里面被烟头堆满,都快要漫出来了。
行李箱完完整整地放在沙发边,显然从到这里之后就没有被打开过。外套和袜子都胡乱地丢在沙发上衣角垂地。
屏风后的床上鼓起一大坨被子,一动不动。连脑袋都整个缩进被子里,对开灯毫无反应。
“……”
手机掉在床底下。祁燃走过去捡,按了下音量键。屏幕亮起来,锁屏上显示已经积攒了许多的未读消息和未接电话。
来之前的不安和心疼都减缓了些,取而代之的是看到他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时气不打一处来的郁闷。祁燃克制着往床上踹一脚的冲动,放下保温瓶动手把床上的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纪寒景在半梦半醒中挣扎,一个昼夜过去,困在沉甸甸的睡眠中始终都睁不开眼睛。被掀了被子也只闭着眼满床地躲。
祁燃俯视他片刻,毫不留情地将冰凉的手指塞进了他的肩窝里。
“……”
醒了。
纪寒景分不太清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哥?”
祁燃没多看他,留他自己在那懵着,转身连头顶的壁灯也一并打开,整个房间里瞬间亮堂堂的。又刷地拉开窗帘,开窗通风,“晚饭吃了没有?”
“吃了……昨天的。”
祁燃动作一顿,拧着眉头回头看他,“上一顿是昨天晚上吃的?我家吃的?”
“……昂。”
“……”
更气了。
纪寒景揉了揉蓬乱的头发,眯着眼睛适应光线。就看见他哥那个模糊的人影一直忙忙碌碌地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由自主地露出个傻气的笑。“哥。”
“叫什么叫。”
祁燃没好气地命令他,“赶紧去洗澡。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夜风从窗外灌入,室内终于有了新鲜空气流动。纪寒景脑子也懵得没那么厉害了,立刻从床上滚下来,趿着拖鞋往浴室走。
走到浴室边又停住,不放心地回头看看他哥是不是还在。
带来的那点汤汤水水不够填饱肚子,祁燃拿起房间里配备的菜单翻了几页想给他再点些吃的。这时候没转头去看却如同有所感应,摆了摆手催促,“快去啊。”
纪寒景:“……哦。”
**
飞快地洗漱完毕,出来时祁燃冷着脸坐在沙发上。他当然能察觉出这表情里的不悦,心虚地蹭过去,沙发也没敢坐。很有自知之明地拉了只靠垫坐地板上了。
悄摸一眼看见他哥脚上还穿着家里穿的地板袜。印着条纹的小猫爪图案,泄露出不合时宜的可爱气息。
但是可爱本人冷着脸正在生气,一桩桩地数落他,“不要把衣服乱丢,要洗的衣服和要穿的衣服分开放!天这么凉还光着脚,去找双袜子穿!饭也不知道吃,赶紧把汤喝了!”
“……”
纪寒景爱惨了这种被管着的感觉。表面委屈巴巴,心里乐意之至地去一件件按他说的做好。捧着还烫的汤羹小口地喝,又听见他说,“纪冬冬你长本事了,不接我电话?”
“我不是……没有!”
不接和没接到是有本质差别的。纪寒景着急忙慌地解释,“我就是睡太死了没听见动静。是因为房间里温度太低了,你知道吧温度一低动物就会比较容易陷入冬眠——”
祁燃一个眼神飘过来,他立刻刹住,态度诚恳果断:“我错了燃哥。”
半晌没听见回复,又试探着说,“那……你肯来看我,是不是……”
而话被敲门声打断。祁燃还没说什么,刚刚点的餐就送上来了。纪寒景耐着性等人离开,不觉得饿也不着急吃饭,还想继续说下去。
可看祁燃还在怄气,始终无动于衷的模样,心劲儿就先泄了一半。改口道,“燃哥,昨天的事我……”
祁燃撇嘴,冷哼一声,“你再接着多睡几个小时那就是前天的事了。”
“……”
纪寒景不敢还口。挨完怼才接着说,“燃哥,昨天的事是我不对。你别生我的气,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都是耍性子的,没有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别往心里去”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
祁燃下意识地皱了眉,料想他会再满嘴跑火车都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语气更冷了,“什么意思。”
“就是,我没想逼着你手术。”
纪寒景强颜欢笑道,“我昨天……就是情绪到那儿了,说话有点偏激。其实哪有那么严重啊。”
昨天一挂电话,他就开始后悔了。哭得像个傻逼有什么用,连留给他哥最后一面的印象都毁了。
今天一见,果然祁燃是被他那样给气着了。
纪寒景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了……也没那么不成熟,非逼着你跟我在一起什么的。你要是不愿意手术也很对,毕竟舞台那么重要,比什么谈恋爱都重要多了。要是你不愿意再跟我联系了,我也听你的。以后肯定不随便缠着你,你放心。”
“我知道,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但是你以后要是需要我了,还是随时都可以跟我开口啊,真的。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纪寒景记得,季韶说过如果他们两个没能在一起,祁燃也不会再接受别人了。
他也一样。
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能不能再喜欢其他人的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回到起点,以后就算站得再远,站在他哥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喜欢也永远只会落在祁燃身上。
祁燃差点被他这突然变卦的说法给气笑了。盯着他一字一顿道,“纪冬冬,你是不是把脑子睡坏了。”
“昨天还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了,怎么睡一觉起来就便成熟肯为爱放手了?你冬眠能眠出这种效果?”
“……”
纪寒景扁了扁嘴,没能再说出话来。但用委屈的眼神望着他,无声胜有声。
最近他哥都好凶。可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就怼我吧。你就欺负我吧。
谁让你是我哥。
那双漆黑发亮的眸子里碎光闪烁,水汪汪的惹人怜惜。祁燃被望得习惯性心软,语气松动了些。却依旧带着十成的无奈,“还记得我写了什么给你吗?纪冬冬,你总是低估我有多喜欢你。”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手术?”
祁燃说,“你怎么能确定,舞台和你,我不会选择你?”
昨天搞清楚手术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
太好了。他有了能够留在纪寒景身边的机会。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体会他当时的心情。像是已经放弃挣扎任由自己溺沉时突然被人递上了浮板,不顾一切也想要抓住。
第一个瞬间的反应,脑子里充满的只有这个人而已。
什么实现人生完整的意义啊,什么变成更好的自己啊,都是后来才能想得到的事。
劝爸妈的时候当然不敢这么说。不然他们肯定会以为自家宝贝儿子为了跟外面的野男人在一起,丧失理智连自我都不要了,会继续痛心疾首地劝着拦着。
但是连这个小傻子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祁燃一时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心疼还是该接着生气。
大概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纪寒景当场降智,差点脱口而出“啊这”。觉得自己听懂了,又觉得可能没懂——不敢相信的那种。脑子比刚起床那会儿还懵,“可是……舞台……我……那你……”
“明明,没有我……你也能过得很好啊。”
祁燃哭笑不得。俯身捏住他的脸颊,用力扯了两下才解气。看着他笃定道,“可是我不想没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来辽
不用担心
我很稳的
明天稳步增甜
大家晚安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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