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墟学院迎新大典结束之时, 张见渊才叫人拿上来一只精雕狭长的木盒。
打开, 里面是一只鎏金雕凤的长剑。
所有在场参加迎新大典的学子们都睁大眼睛看着那把散发金色光芒的长剑,发出啧啧赞叹。
“哇,这剑一看就是个上等宝物。”
“张管学拿这个出来做什么?”
……
“此物名削魂,是九层塔那日学院答应过的,赐给取得还魂丹的学生的奖励, ”张见渊道说完, 扫了一圈大厅里的学生们,把目光锁定在阳澈和薛纱纱身上, “只是这次不想是两人合力取出的还魂丹, 我们斟酌许久,决定把这把剑赐给你二人, 宋阳澈,薛纱纱。”
此话一出,台下又是一阵议论:
“两个人怎么分一把剑?”
“别忘了人家本就是两口子,想谁拿谁拿。”
“他们可真是走运, 那三少爷靠着他妹妹活到最后,薛纱纱更是抱着兼师兄张师姐的大腿才……”
“可不是吗……若不是有前面那么多人帮衬他们,他们能拿到?”
张弦听着周围人议论,一个白眼瞟过去:“无能者才会喋喋不休, 你们这妒心可真甚。”
陈宝辞往身旁的张弦处看了眼, 又低声问她:“张师姐,兼师兄今日怎么没来?”
张弦道:“他受伤了,正调息呢。”
“那他没事吧?”陈宝辞明白过来, 又问。
“死不了。”张弦回。
“你们过来一个人,可以取走这把剑了。”张见渊又对阳澈和薛纱纱道。
阳澈和薛纱纱在大厅的角落里坐着,阳澈坐外薛纱纱坐里,阳澈本都打算起身了,薛纱纱却一把按住他的腿:“夫君,我去。”
阳澈动作一顿。
他没说话,只是给薛纱纱让了道儿,让她出去取剑。
张见渊一瞧上来取剑的是薛纱纱,便有点担忧:“薛姑娘,还是让宋阳澈上来取吧,你……”
他正说着,就见薛纱纱两手搁在剑上,奋力抓起剑头剑尾往上一抬——
那把剑纹丝不动。
张见渊:……
“削魂需要有灵蕴者催动才能拿起,宋阳澈你上来拿。”今日凌懈尘不在,坐在高堂主位的芝德先生突然发话了。
薛纱纱:……
芝德话音一落,阳澈已经走上来,轻松拾起了那木盒中的长剑。
他横端着剑,让薛纱纱摸着剑头,两人又一起跪拜谢了师恩,这才算作罢。
等两人领完九层塔最后的奖励,这灵墟学院的迎新大典也算结束了。
张见渊一说“散会”,底下人就吵吵闹闹说个不停,他们大多脸上带着笑意,三三两两走出学院大厅打算着接下来的事。
唯独薛纱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默默掉着眼泪。
“怎么了?”阳澈将那把削魂收入剑鞘之中别在腰间,问她。
薛纱纱装作气呼呼的模样抬起头,质问他:“夫君刚才就知道我拿不起剑吧?为何不告诉我,我刚才好丢人。”
阳澈:……
他还真不知道这剑非得有灵蕴者才能拿起。
“我不知这事,”他解释道,“若是知道了,定不会放你过去。”
“那我要这把剑,”薛纱纱又掉着眼泪道,“夫君不许拿走它。”
阳澈:……
原本三三两两往大厅外走的人一看这俩人又杠上了,便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看起戏来。
“哎呀,他们怎么又吵上了?”
“我和我娘子就从没有这样过。”
“谁不是呢?就三少爷那脾气,恐怕不吵都难吧?”
“我看那薛纱纱也不简单。”
“我倒好奇,夫妻俩怎能为了一把剑争起来?”
薛纱纱没听见阳澈说话,又见四周围上了人,索性当场哭哭啼啼起来:“前面让夫君给我写罚抄,你不做,现在,连剑也想霸占吗?”
阳澈见她当场哭,心里突然有点慌,索性上去拉住她的手:“我刚才是跟你闹着玩呢,罚抄我给你写,我们先回去。”
薛纱纱用另一只冰凉的小手推开他:“可我就想有一把自己的剑,那修士剑太丑了。”
阳澈又想拉着她往外走:“你现在不是还没灵蕴吗,等灵蕴练好了,剑我再给你。”
薛纱纱站住脚,又耍起脾气来:“夫君为何现在不给我?你就是不想给我对不对?”
“我给你你也拿不起来啊。”阳澈道。
“可我就要那把剑,就算我现在没灵蕴,那也是我的,我要它。”薛纱纱无理地朝阳澈伸着手。
阳澈明白她是故意要他做难。
他还没说话,张见渊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附在他耳旁说了一句:“凌先生喊你过去,静思院。”
阳澈听完点点头,快速想了想又对薛纱纱道:“薛纱纱,你既然执着,那不然咱们去找凌先生,若是他能想办法让你这个没灵蕴的人拿起剑,我就给你如何?”
说着,他一把拉起薛纱纱的手,直接去了凌懈尘平日待的静思院。
“凌先生?在吗?”阳澈拉着薛纱纱,敲开正屋的大门。
凌懈尘正坐在榻上看书。
“凌先生,”阳澈给凌懈尘拜了一拜,便问,“今日唐突了,学生有一事想请您帮忙。”
“何事?”凌懈尘眼皮也不抬一下。
“方才在迎新大典上,张管学赐了我和薛纱纱这把削魂剑,我想问问,这削魂剑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没有灵蕴的人也拿得起来?”阳澈问。
凌懈尘只是嘴皮微动一下:“没有。”
阳澈看着薛纱纱。
薛纱纱:……
按理说她现在应该再大闹一场才对,但这里是凌懈尘的住处,又看凌懈尘表情这样冷淡,若是把他闹烦了,日后凌懈尘在心里给她记一笔怎么办?
该收就收吧,反正刚刚在大厅她也闹得差不多。
于是薛纱纱转身,又抓着阳澈的袖子小声道:“夫君,我们先不要打扰凌先生了,先出去吧……”
阳澈看她好像不想闹了,偏偏心思上来,硬是一步不挪,笑问:“怎么?想通了,不争这剑了?”
薛纱纱想了半天,小声道:“夫君,我不是争。”
阳澈:“嗯?”
“这剑本来就是我的,”薛纱纱低着头,戳了戳阳澈腰间别着的那把削魂的剑鞘,“你不是也听到了吗,这剑叫‘薛魂’,它跟我一个姓。”
阳澈:???
薛纱纱继续低着头小声道:“所以这剑就是为我准备的呀,夫君就先替我保护好,等我练好灵蕴,就来接它。”
阳澈快被她说的话逗笑了,只是碍于凌懈尘在场,他没笑出声来:“这剑的‘削魂’二字明明是斩魂除魔之意,哪里是你那个薛?薛纱纱,我看那些罚抄还是你自己做的好,多长点学识。”
薛纱纱又抬起头来,盯着阳澈,眼睛瞪得圆圆的:“夫君,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呀,罚抄你说过要给人家做的。”
她怕凌懈尘听见,刻意说得很小声。
“是吗?”阳澈弯下腰也低声道,“那若是我做了罚抄,这剑得归我。”
“夫君怎么能这样?”薛纱纱撅撅嘴,“那是我的剑,和我一个姓的。”
阳澈:……
算了算了,不逗她了。
“薛纱纱,”凌懈尘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薛纱纱道,“你初来灵墟学院,灵蕴还未习得,应当找个人专门陪着你催发灵蕴。”
“这样啊……学生明白了,”薛纱纱点点头,听完心思又上来,对阳澈道,“夫君,你得帮人家练灵蕴啊,灵蕴练好了,人家才拿得起剑。”
她一边说,一边作势要拆阳澈腰上挂着的削魂剑。
“你给我松手……薛纱纱!”阳澈一看薛纱纱真要去拆她拿不动的削魂剑,连忙反抓住她的两只不安分的手,“本少爷一天没事做?成天不是给你剥蟹壳就是帮你写罚抄,现在还得陪着你练灵蕴还要把这宝剑给你?你想整死我吗?”
“夫君,可这些只有你能做啊,人家总不能找别人做……”薛纱纱说着说着眼里又泛上泪花。
“又哭了?本少爷可看透你这鳄鱼泪了,”阳澈盯着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泪痕,想想又道,“无论如何,今日罚抄、灵蕴、宝剑,只能三选二,我不会给你全做。”
薛纱纱一听,连忙不认输地哭出声:“可是罚抄人家抄不动,薛魂魂本来就跟我是一家人,你不帮人家修灵蕴,谁还能帮我呢?”
阳澈没说话,看着她。
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挺喜欢看她哭的。
“那灵蕴你自己练,”他又想再多逗她一阵儿,“况且灵蕴本就在自身修行,你若想不通,到时候有疑惑找我。”
“可是……我……”
“薛纱纱,”他们面前的凌懈尘突然放下书本,对她道,“既然如此,我这正好有合适人选,可以陪你练灵蕴。”
薛纱纱立刻把手从阳澈手里抽出来,转身睁大眼问凌懈尘:“凌先生,真的吗?”
凌懈尘点头,又朝里屋喊了一声:“出来吧。”
这一声过后,里屋果然出现个人,高个修长的身影,穿着白色修士服,走出来时,腿脚略有些不便。
“兼公子?”薛纱纱见到从凌懈尘偏房走出来的兼子玉,惊讶一声。
“他怎么在这儿?”阳澈连忙问凌懈尘。
凌懈尘道:“前日在学院后山当值时,被那还了魂魄的白虎打伤。子玉,你现在感觉可好?”
兼子玉面色苍白,看了一眼薛纱纱和阳澈,又对凌懈尘道:“学生好转许多。”
“你带薛纱纱一同去运灵池边同那些新晋弟子修炼吧,调伤同时,记得给她讲解些修炼灵蕴的要点。”凌懈尘又道。
“不是凌先生!”阳澈这会儿才觉得不对劲,“让他去为何?我去啊!”
“夫君刚才不是说罚抄宝剑和灵蕴三选二吗?”薛纱纱一脸幸灾乐祸,“那我选罚抄和宝剑,灵蕴我跟着兼师兄练就可,到时候灵蕴练成,夫君别忘了把写好的罚抄和薛魂魂一同交给我呀。”
说完,薛纱纱连忙蹦蹦跳跳走到兼子玉身边,问他道:“兼师兄,你的身体还好吗?”
“无大碍。”兼子玉淡淡说罢,又看着阳澈。
阳澈愣住了。
“你们去吧。”凌懈尘又在一旁道。
“凌先生再见。”薛纱纱道。
“那子玉先告辞了。”兼子玉向凌懈尘道完别,就跟着薛纱纱一齐出了屋院。
“薛纱纱!”阳澈见她走,就要追过去。
凌懈尘却在他身后道:“你留下。”
阳澈停住脚步,看着薛纱纱和兼子玉并肩离去的背影,捏了捏拳这才转身问凌先生:“您为何让纱纱和那个兼子玉……”
“以后,”凌懈尘闭着眼,轻轻揉着额侧,“你和薛纱纱若是过来再如今日这般,便不必来了。”
阳澈:……
“那我先告辞了。”他说完,就想过去追薛纱纱。
“阿澈,”凌懈尘又在他身后叫了一声,“那白虎灵兽,现在醒着,能开口了。”
阳澈听到这话,脚步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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