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段抱怨了一下午,老爷子还是一个瞬身走了。
现在我俩正在宴会厅,杵在房间一角,看着贵族和达官贵人们举行宴会。不得不说,贵族的宴会岂止是能用花天酒地来形容的。光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各路珍馐都流口水,有些连见都没见过,然而我俩只能在这干看着。
“嘁,为什么连酒都不能喝。”飞段抱着镰刀在我边上嘟囔。
“其实他们喝这种酒真是暴发户的作风。”我指指桌面上摆着的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镶着珠宝的酒瓶,“光好看了,闻这味跟普通的酒差不多。”
“这帮贵族就是爱摆排场。”
“说实在的,开高端一点的宴会哪有用清酒的。”
“那个贵公子还是个毛头小子,估计不懂这方面。”飞段小的吊儿郎当地撇撇我,“看不出来你还懂酒?”
“懂得不多。反正我只知道装在木桶里的啤酒和装在玻璃瓶里的朗姆酒才好喝。”我点点头。
“啊——好无聊啊——”飞段把镰刀靠墙一搁,后脑枕着胳膊靠在墙上,“为什么我们这种S级叛忍要干这种事——”
“是好无聊。”
“喂!”那个公子哥带着两个护卫走到我俩跟前,“花钱雇你们这些忍者来不是让你在这浑水摸鱼的!还不快去戒备!”
“哎呀,大少爷,有我们这些影级实力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飞段很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公子哥不乐意了。“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竟敢顶嘴!”
“嘁。”
“我家可是皇族的亲戚!”公子哥仰起脸,不可一世状,“我警告你们!不听我命令你们的小命都完了!”
“你个小鬼说什么?!”
“行了,飞段。”我伸手拦住他,木着脸盯着面前的那位不可一世的小公子。小公子被我突然爆发的气场吓得一激灵,立马认怂,切了一声转身带着护卫扬长而去。
“真是服了这帮贵族了。”我依旧木着脸。
“你刚刚为什么拦我?!”
“你以前没跟贵族打过交道吧?”我揉揉太阳穴,勉强使面部表情柔和下来,“跟他们说话简直如同对牛弹琴。”
“嘁!”飞段对我刚刚的行为表示强烈不满,“知道了知道了,真是的。”边念叨着边斜靠在墙上,闭上眼假寐。
我被那个贵公子哥叨扰地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索性也靠在墙上听那些贵族的谈话。
贵族的宴会真是无聊至极。哪像我们,载歌载舞觥筹交错,他们只是在虚情假意地嘘寒问暖,暗地里互相攀比罢了。虽然我们这些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经济情况比他们差了几千倍几万倍,但最起码我们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我们能看到人间疾苦,能体味人情冷暖。如果这些追求名与利的贵族们擦亮自己的眼,仔细打量一下这个世界,世界上哪还有这么多百姓的哭诉。如果当年萨博的父母没有把他们对功名利禄的追求强加给萨博,萨博也不会离家出走,也许还在安安心心当他的贵族少爷,干着自己喜欢的事,享受荣华富贵。如果当年萨博的父亲没有把萨博强制带走,萨博也许已经和我们出海,成了驰骋伟大航路威震八方的大海贼。如果当年住在高城区不闻民生疾苦的贵族没有火烧废弃物终点站,萨博也不会从家里偷偷逃走,在晨光中坐上小船结果被来访的所谓的“造物主的后代”世界贵族给炸死,仅是出于一个令人发笑的原因:“你挡了世界贵族的路。”
可是,没有这么多如果。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萨博还是死了。
“哎呀,川上夫人,您今天的礼服真是美丽。”
“可不是吗。这可是泉之国最好的绸缎。”
“真是羡慕啊。在哪里弄来的?”
“从一个村子里弄来的。没什么品味的小村子竟然还有如此上等的货色。”
我只想问那个村子现在还安好吗。被你们贵族洗劫过的地方还有安好的吗。
“那个村子在哪里?”
“别担心,我把那个工匠给带走了,你想要随时来找我就行。一开始我不管给他多好的条件,他都不肯走,说什么还有家人要照顾。我也没办法啊,只得把他家人给杀了。”
“不识相的贫民真是越来越多啊。应该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贵族容不得他们忤逆的。”
“清水夫人说的是,我以后肯定会注意的。”
果然又闹得一处家破人亡。忍不住拉低帽檐,叹口气,不愿再见到这些混蛋的嘴脸。
然而,时不时从我们面前走过的人群总是高谈阔论着在我听来令人发指在他们听来是饭后闲聊的惨剧。
“我们家的两个佣人有天晚上串通好一起逃跑,但是在翻墙时被侍卫抓住了。”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拿着羽毛扇的贵妇人用轻佻的语气慢条斯理地说,“这么好的条件都不珍惜,偏偏要回到那些穷乡僻壤,真是能耐了。”
“一问发现她俩是两姐妹。”
“怎么处罚的?”
“在姐姐面前杀了妹妹喽。”另一个妇人用手拨弄着手里的酒杯,“没想到,姐姐在妹妹死后冲上来夺过剑,自己抹了脖子。”
“哎。”边上的妇人把羽毛扇啪的一声合起来,“真是想不明白。宁愿死怎么就不愿意呆在府邸呢?自作自受。”
我突然想起来曾经听过的一个传闻。世界贵族居住的“圣地”玛丽乔亚有一个湖叫赤湖,湖底有一个贯穿半个红土大陆的溶洞,一直连着海。赤湖是一种独特海鱼的栖息地。这种鱼味道鲜美,烹制好后据说飘香百里。此鱼喜食人。为了能吃到这种就算在“圣地”也不可多得的美味,天龙人派船,拿活生生的人——他们从奴隶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奴隶——当做鱼饵来引诱此鱼,借此捕捞。
还有传闻说,贵族的奴仆脖子上都带着可爆炸的项圈,一旦他们违背贵族的命令,当场爆炸。
不论在哪个世界,这些贵族把人命都当成了什么。永远居于高位的他们把底层的人民当成了什么。这种自欺欺人的优越感真是可笑到了极致。就是因为居于高层的人越是这副嘴脸,居于社会下层的人才会越向往自由。
两妇人走过后,来了两个衣着考究的先生。
“听说了吗?草之国要和泉之国开战。”
“听说了。”其中一个捋捋胡子,“大名铁定是打了赚战争钱的算盘。输了顶多割一片地,因为对方挑起事端,并且有五大国维持秩序,在国际上还能索要赔款;赢了则赚得更多。”
“咱们军事力量比不了草之国吧?毕竟人家有忍者村。”
“那就要看咱们的护卫团了。跟咱们没什么关系。”
“也是,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哼。”飞段在我边上冷哼一声,“这就是所谓的‘商女不知亡国恨’吗?真是可笑。”
目前为止,我见到过王室和贵族敢于亲自上战场的国家只有阿拉巴斯坦。上次在那个沙漠之国碰上路飞时,他们海贼团正好在护送那个国家的公主。那个公主为了挽救国家危机,甘愿在犯罪组织当卧底,得到情报后才返回国家。大部分的王室贵族在战争时总当缩头乌龟,龟缩于富丽堂皇的宫殿中,穿着华丽的礼服在血战沙场的战士身后指手画脚,从不体贴人民生活的艰难困苦,利用军火赚钱,利用战争赚钱,糟蹋的总是黎民百姓。然而,在不需要时,就将那些浴血奋战的战士和对他们信任无比的人民抹杀掉。
角都老爷子是如此,被烧死在废弃物终点站的各位亦是如此。
透过贵族们那些腐烂发霉的美梦看清现实的萨博毅然决定出海,他在信中最后的留言说,他以跟他们同是贵族为耻辱。
他们之中唯一的清醒之人死了。能改变未来的勇者死了。
人民的怒火已经堪比地狱不灭的业火,终归有一天会给他们送葬。
“喂。”此时我已经怒不可遏,叫了一声在边上依旧闭眼的飞段。
“干啥?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他这一句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飞段,你为什么要屠村?”
“啥?不为什么啊。”他甩甩镰刀,“硬要说的话,就是因为汤隐村曾经被称为‘忘记战争的村子’。”
“和平不是很好吗?”
“这种称呼对一个忍者村来说可是致命的。再说,”他镰刀指着面前花天酒地的贵族们,“太过安定容易滋生腐败。”
我默。
“那些贵族你还受得了吗?”过了片刻,我问。
“他们从来都入不了本大爷的眼。”
“要不要大干一场?”
“……”他扭头迟疑地看向我,紫红色的眼眸里带出一丝丝疯狂的色彩,似乎读懂了我的意思,嘴角勾起嗜血的笑容,“你想怎样?”
“要不这样……”
海圆历1521年8月6日。溪之国,晚上9点半,天气阴,东北风。
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某贵族官邸被冲天的火光吞没。风助火势,火星飘到邻近的森林,燃起一片火海。现在杀人犯和纵火犯正一人背着一个沉甸甸大包裹,包裹里面塞满了金银珠宝。
“哈哈哈!亲手宰了那些混蛋简直太爽了!”
“权当造福世界了!反正都不是什么好鸟!”纵火犯边跑边把帽子扶正,“话说回来虽然没完成任务,这些钱可比赏金多了好几倍!”
“哈哈哈哈哈!组织富甲一方的梦想啊哈哈哈哈哈!”
我承认我有些迁怒于人。我把对哥亚王国王室贵族的积怨和对世界贵族的积怨一股脑全丢给了这些倒霉鬼。我也不是为他们感到抱歉,这些草菅人命的混蛋活该而已。
飞段通过戒指在不远的镇子找到了正在喝茶看报的老爷子。把包袱丢给他,老爷子被里面在日光灯下闪闪发光的珠宝吓了一跳,我们就实话实说,任务没完成,倒是抢了一大笔钱。老爷子脸色一沉,他站起身来,在我们俩面前踱步。我和飞段莫名其妙地看他在眼前转了好几个圈,在飞段马上沉不住气前,他一摆手,说,算了,回去先报告给首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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