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不合适的话。
顶多说了一句入宫前糊涂, 他若质问, 她可有的是话等着他呢,比如怎么为了秦玄穆抛弃家人,怎么为了他学琴棋书画……她自己如愿了,苦的是家人, 没什么不对,秦玄穆应该觉得欢喜才是吧,她为他做了多少傻事!
然而秦玄穆没说什么,只是对宁潞抛去一个眼神。
宁潞明白,秦玄穆这是在问“你到底能不能考上秀才?”
宁潞回了一个确定的眼神, “等着瞧吧!”
眉来眼去的, 宁樱更加好奇了。
等用完膳, 把父亲母亲,还有弟弟送走之后, 她忍不住问秦玄穆:“皇上与阿潞到底有什么秘密?不能同妾说吗?”
“不能, 不过总有一日你会知。”
既如此, 为何不能提前与她说?宁樱低头向儿子控诉:“阿昀, 你爹在吊我胃口呢!”
秦玄穆仍不告知。
宁樱不理他了, 把儿子放在榻上,看他爬着玩。张嬷嬷说,再过一阵子,阿昀就能站起来的。
等他会跑了,她要牵着他的小手到处走。
耳边忽地响起一阵琴声,宁樱诧异的往摆放“九霄”的琴桌看去, 发现是秦玄穆坐在那里。
指法有些生疏,偶尔还会弹错几处,但不讲究琴声的话,他弹琴的样子倒是极为赏心悦目,修长的手指抚在琴弦上,很令人心动。宁樱叫张嬷嬷照顾阿昀,她坐在案几旁支着粉腮听。
秦玄穆偶尔抬头,与她对视一眼,嘴角浮起浅浅的笑。
等弹完了,宁樱走过去:“皇上怎么想到要弹琴的?”
“之前你不是想听吗?”秦玄穆握住她的手,“弹得如何?”
宁樱为难:“不好说。”
他挑眉,微微捏一捏她的手指。
宁樱就道:“皇上平日都不曾练琴,光是这记性便无人能及,至于琴艺……妾以后可教皇上,凭皇上的聪慧,想必很快就会青出于蓝的。”
他笑了:“好,有劳宁夫子。”将宁樱拉至腿上,亲一亲她。
后来宁樱弹了一首《凤求凰》。
情真意切。
秦玄穆抱着儿子欣赏的时候,脑中回旋着宁樱与宁潞说的话。
那段时间,他只以为宁樱是害怕付出,得不到回报所以才会退缩,但现在看来,并不单单只是如此,她还背负着对家人的愧疚,所以曾后悔过……但现在呢?
过得阵子。
秦玄穆带宁樱去芳林苑狩猎。
宁樱骑着他送的那匹骏马,跟在秦玄穆后面,看他拉弓射箭。
果然他没骗人,箭法还真不错,打中了好几只兔子,还有野鸡。
“可惜阿昀还小,不然我跟你明日再回去。”他翻身骑上宁樱的马,喝一声,那马便疾驰出去。
宁樱反手抱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胸口,以防被狂风刮得生疼。
“不回去,你就不能早朝了。”她提醒。
“无事,第二日补上就行。”
想起他那次来云县的行宫,带了好多奏疏,宁樱忍不住发笑。
他纵马带她来到温泉边。
夕阳西下,泉水翻出温柔的水色。
宁樱第一次来,她以前只是听说,忙下马过去碰触。
十分温热。
秦玄穆道:“要下去洗浴吗?”
她红了脸:“恐怕不便吧。”
谁料秦玄穆突然抱起她,径直走入一方温泉水汇聚的池塘。
她连连惊呼。
惹得秦玄穆大笑,而后告诉她:“带了换洗的衣服,别担心……”坐下来拥着她问,“如何?”
周遭的天气是凉的,但此刻浑然不觉,宁樱感觉浑身都很舒服,窝在秦玄穆怀里,满意地点点头。
二人回宫后,都要天黑了。
在车上时,秦玄穆道:“月底带你去鹿县看雪山。”
宁樱震惊,这么频繁得出去吗?
“不愿意?”他问。
“不是,妾担心皇上的早朝,还有奏疏。”
秦玄穆:“……无妨。”
真的无妨吗,万一因此他要补看奏疏,导致病了如何是好?那她可是致使皇帝生病的罪人啊,恐怕太后也会心疼。
“还是缓一缓吧。”宁樱靠在他肩头,“至少也等阿昀长大一点吧?”
也是,不然每次只能出来两三个时辰,秦玄穆想起这儿子折腾他的事情,告诫道:“下次一定要奶娘!”
宁樱笑:“皇上已经说过了。”
星光从窗外透进来,她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似乎是一眨眼的功夫,阿昀就周岁了。
今儿要抓周,宁樱给儿子换上一套新做的小衣服,上面绣着两只白鹤,寓意纯真吉祥。
“阿昀,等会要抓该抓的东西,知道吗?为娘已经叮嘱过你了,你得听话。”当娘了,免不得对儿子抱有期望,她希望这孩子将来能像秦玄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
阿昀看看娘亲,忽地冒出一个字:“算。”
“对,算盘不能抓,宫里不缺算账的人。”宁樱强调,而后捏捏他小脸,“算盘都会说,怎么就不叫爹呢?”前几日会叫娘了,她笑得合不拢嘴,而秦玄穆却分外眼红,“得让你父皇也高兴高兴啊。”
又念了好几次“爹爹”,企图马上教会儿子。
张嬷嬷看时辰差不多,与宁樱道:“娘娘,该去永安宫了。”
太后那里已经设好案桌,上面满当当摆着刀,剪,弓,笔,书,线,钱,绶带等等东西。
宁樱到得时候,只有廖家母女俩在。
廖夫人急忙拉着廖清妍行礼。
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廖清妍了,她也不是不曾入宫,听太后说是无意打搅,但宁樱觉得廖清妍应该是不愿见面,毕竟是想嫁给秦玄穆的。然而因她,此事失败,不过廖清妍倘若没有什么动作,她也不会刻意为难。“一阵子不见,廖姑娘越□□亮了。”宁樱甚至当着太后与廖夫人的面夸了廖清妍一句。
“有什么用,”廖夫人却诉苦,“还没有嫁出去。”
宁樱笑道:“早晚会遇到可意的公子。”
廖清妍始终是得万千宠爱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好归宿呢?不像她,倘若此前不改变的话,最终的结局仍是孤零零,老死宫中。
“借娘娘吉言了。”廖夫人笑眯眯道,“清妍要是有娘娘一半的福气,我都知足。”
“廖夫人不用担心,瞧瞧母后多疼爱她呢?”宁樱坐在太后身侧,“母后疼哪个,哪个的福气都不会差。”
“瞧瞧这嘴甜的!”太后笑,把阿昀抱过来逗弄,“阿昀,那祖母一定要好好疼你,将来你就会一生顺遂的!”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阿昀福至心灵,跟着道:“祖,母。”
“哎呀,哎呀,”太后惊喜的大叫,“都听见了吗,阿昀会叫祖母了!阿昀,你真聪明啊,都会叫祖母了!”
欢天喜地。
廖夫人急忙恭喜她。
廖清妍凑过去瞧一眼,发现这孩子长得特别可爱,黑亮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头发乌黑,心里倒是不讨厌,她甚至是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她那时候也想生个这样的孩子,但是齐湛说她年纪尚小,再等两年。
如果没有等的话,是不是她也有个孩子了?
也不知长得像谁?
她摇摇头,怎么又胡思乱想了?肯定是因为上元节的时候遇到齐湛,他站在街角那里,手里提着一盏灯,远远的注视着她。
没有什么动作,唯有眸中的安静,还有等候。
好似他会等她一辈子。
可他如今是庶吉士,前途一片大好,加之显赫的家世,多少姑娘投以青睐目光,他又何必等她呢?
就像前世一样,齐夫人不喜欢她,他非是如此执着。就像她嫁入齐家后,仍是任性行事,他从不训她一句。他是对谁都好,但对她尤其的好,他其实只有一点点的缺点,她却难以包容。
为此重生后,立刻就选择抛弃了他。
可齐湛,何时抛弃过她呢?
她真的是,一直都没有看清楚这一点。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不过,也不算太晚吧?廖清妍忽然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清醒——其实,她还可以再试试的,她为什么不再给自己,给齐湛一个机会呢?
在身侧的廖夫人完全不知女儿在想什么,拉着她看阿昀,暗示廖清妍,以后也得给她生个这样讨人喜欢的外孙!
众人围在一处时,秦玄穆与别的客人一起到了。
太后小声道:“不能让他知道阿昀会叫祖母,不然他又得眼红。”
宁樱噗嗤一声。
廖夫人也忍不住偷笑。
在秦玄穆旁侧的是他的岳父与岳母,还有内弟,以及贺禹父子俩,不过叫宁樱吃惊的是,后面还跟着江辰与江绪。
她迎上去,欢叫道:“舅父,表哥!”
“见过皇后娘娘!”江辰马上行礼。
江绪慢了片刻。
毕竟是皇后了,宁樱也就受了这礼,然后拉着自己的舅父看:“舅父长胖了……舅父,我们好多年未见呢。”
江辰一直在外行商,宁樱就算在家中也很少看到他。
江辰笑嘻嘻道:“如今享儿子的福了,能不长胖吗?不长胖都对不起阿绪。”
众人都笑起来。
太后第一次看到江绪,惊讶道:“阿樱,你这位表哥真是仪表堂堂啊。”难怪儿子乱吃飞醋呢。
此刻的秦玄穆早对此事不在意了,只想着儿子抓周这样的重要日子,宁樱在乎的亲人都可以陪在她身边,更何况,江绪是他信赖的左臂右膀,他并不希望因为宁樱真的产生隔阂。
宁樱笑道:“表哥一向是出类拔萃的。”
太后点点头,关切的问道:“看样子,还未娶妻?”
江辰忙道:“回太后娘娘,是还未娶呢,不过……可能好事也不远了。”
众人便纷纷恭喜。
宁樱好奇的问江绪,江绪道:“八字还未有一撇。”
看来是舅父太着急了,宁樱笑着道:“表哥千万不要草率行事,还是要挑个两情相悦的。”
“我知。”江绪点点头。
时辰不早。
太后亲自把孙儿抱去案台上。
阿昀坐在上面,一时有点发懵,好半响才在上面爬起来。
众人站在旁边,目光紧盯这孩子。
宁樱有点紧张,生怕他乱抓东西,其实抓算盘还算好的了,要是抓吃食怎么办,难不成当厨子吗?
看她眼神直勾勾的,秦玄穆嘴角翘起来,唤道:“阿樱。”
宁樱吓一跳,轻拍下胸口看向他:“皇上怎么突然说话。”
“是你太专注了。”秦玄穆拉住她的手,“不管抓什么东西,阿昀都是皇子,只是图个一乐。”
“真的吗?”宁樱低声问,“要是他抓吃得,你会不会嫌弃他?”
秦玄穆:“……不会。”
“真不会?”
“当然,”秦玄穆笑,“不妨告诉你,朕抓得是算盘。”
“……”好吧,宁樱忽然一点不紧张了。
后来阿昀抓了一把扇子。
太后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秦玄穆揶揄:“阿樱,听到没有,不管他抓到什么东西,母后都能想出个好由头的。”
宁樱仔细琢磨了一下,噗嗤笑了。
二人低声细语,面上表情亲密至极,江绪看在眼里,此刻心里早已没有任何的波澜。
在宁樱越过越幸福的时候,他便彻底放下了,他现在要做的是,迎接自己的幸福——虽然还不太确定,不过想到那个愿意与他一起查案,才貌双全的小姑娘时,心情是有些愉悦的。也许,他是该慢慢敞开自己的心了。
…………
阿昀周岁之后,吃奶的时候渐渐少了,秦玄穆便带宁樱去了一趟浮城。
回来后,阿昀就会叫爹了。
秦玄穆高兴的抱着他转:“死小子,你总算会叫爹了!”
阿昀被他转得头晕,惊得又开始叫娘。
秦玄穆停下来:“不想晕,就得一直叫爹。”
宁樱:“……”
她把孩子抢过来:“别欺负他了,下回见到皇上就吓得哭,看你怎么办。”
秦玄穆捏捏儿子的脸:“慈母多败儿,朕在他面前自然要有威信,不像你,疼着他就算了……往后他肩负大任,容不得一点差池,朕对他的要求一定会很严格。”顿一顿,“你也不能胡乱插手。”
听意思,是要立阿昀为太子,宁樱心头一喜,但同时间又心疼儿子,暗道还得看他过不过分,若太过分,她还是要说两句的。
秦玄穆随后换了外袍,坐在案几前批阅奏疏。
这都是因为出去一趟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宁樱看着他的背影,忽地把阿昀交给张嬷嬷,走过去亲手给他磨墨。
他侧头,朝她微微一笑。
宁樱索性坐下来陪他。
烛火在夜里泛起温暖的光,将两个人的影子交叠。
红桑很晚的时候还听到秦玄穆与宁樱说奏疏的事情,后来她都犯困了,才看到秦玄穆站起,把宁樱抱去歇息。
等到六月,院试的消息传来,秦玄穆看着名单,嘴角翘起——这小子,到底是考上了。
他先去永安宫与太后商量了一番,而后才去景阳宫。
宁樱听说准许她回娘家,不由目瞪口呆。
“皇上因何……”她心想,明日并不是什么节日,为何如此突然?
秦玄穆这时才告知与宁潞之间的秘密:“朕早先与他约定过,如若他考上秀才,便让你回家一趟。”
宁樱才恍然大悟。
“难怪他这般刻苦呢。”她忍不住笑,笑罢两只手搂住秦玄穆的脖子,“多谢皇上。”
“不用谢我吧?”
她踮起脚亲他的唇:“没有皇上这番话,弟弟岂会好好念书?”
果真是聪明,秦玄穆轻声一笑,没有反驳。
能回娘家,宁樱自然是兴奋的,马上让宫女收拾行李,不过想到儿子,立时迟疑了下:“皇上,那阿昀呢?”
“你带去宁家,正好与他外祖父,外祖母亲近下。”
这么好,宁樱又忍不住跑去亲秦玄穆。
太高兴了吧?秦玄穆看着她的笑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但宁樱处于这种状态下,并没有丝毫察觉。
她抱着儿子,去与太后告别。
太后让她多待几日,然后看了一眼儿子,心想她没什么,可是这儿子居然如此大方?宁樱不在宫里,他真的受得了?可那是秦玄穆的决定,太后始终是没有置喙。
一家三口坐着一辆寻常的马车去往宁家。
到门口时,宁樱看秦玄穆并没有下车的意思,便有些奇怪:“皇上不去吗?”
“我去了,恐怕岳父岳母会不自在。”
言之有理。
每回父亲母亲看到秦玄穆,都会显得极为紧张,时常是话也不敢多说一句的,不过谁让他是皇帝呢,除非像她与他这般亲近了,才会肆无忌惮,别的人怎么敢?宁樱道:“那皇上是马上回宫了?”
“嗯。”他顿一顿,“你准备待几日?”
宁樱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犹豫不决:“皇上准许妾……”
“你自己看着吧,如果想回了,与柏青说一声就行。”秦玄穆让柏青留在宁家。
宁樱点点头,抱着阿昀下车。
秦玄穆的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守门的小厮看到宁樱忽然出现,差点没吓死,立刻就要高呼,宁樱道:“别声张,此消息不能传出去。”
他马上闭了嘴,领着宁樱进去,而后把大门关得死死的。
此时已是傍晚,宁步青,宁潞都在,与江氏三个人快步迎出,江氏因为不敢相信,脚都是软的。
“阿樱……阿樱,真是你?”江氏盯着宁樱。
“是我,娘。”宁樱笑,瞄一眼弟弟,“皇上与阿潞有约定,阿潞考上秀才便让我回家。”
“哎呀!”江氏啪的一声打在儿子肩头,“这种事情你也瞒着我们?你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啊!”
宁潞也不生气,他看着姐姐,自豪的道:“娘该夸我才是啊,没有我,姐姐可不能回来。”
江氏反驳不了,只是瞪着儿子。
宁步青笑道:“好了,好了,你也别怪阿潞,既然皇上答应他,可见皇上并没有怪罪的……”
“本就是他提出的。”宁潞很得意,上前挽住姐姐的手,“他以为我考不上。”
宁樱想到秦玄穆的意图:“是啊,他是太自大,这样吧,阿潞,你下次再考个举人给他看看。”
“举人又有什么难的?只要他经常放姐姐你回家,我去考个庶吉士!”
弟弟的好胜心果然好利用啊,宁樱心想,秦玄穆的眼睛也真是毒,她摇摇弟弟的手:“都靠你了。”
宁步青已经看出一点苗头,微微的笑,招呼宁樱:“阿樱,还没吃饭吧?”
“没有呢。”
“好好好,我们正好一起吃。”江氏把阿昀抱过来,小心翼翼的护着,“我的小外孙越长越像皇上了……不过皇上怎么会准许你带阿昀回家的?”又问,“阿樱,你要住几天呢?是不是一天?一天也够了,住久了不好。”
宁樱听着耳边母亲熟悉的唠叨声,看着院中比往前葱茏多的花木,手里牵着弟弟,仿佛是瞬时回到了幼时。
这一刻,她觉得无比的幸福。
而宫里,秦玄穆却觉得无比的冷清。
但这是宁樱想要的,他知道,她一定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欢喜。
第二日中午,太后与秦玄穆吃饭的时候,感觉他精神萎靡,心里就觉得好笑:“不知道阿樱会住几日……”
他没有吭声,暗想,可能是三日?或者是五日?
如果超过五日的话,她就有点不像话了。
不过,也难说,送宁樱去的时候,他没有给她定下日期,一副大度的样子。
秦玄穆忽然有点后悔。
只是他没有想到,宁樱第四日就让柏青传话,说要回宫了。
他放下笔,问:“她真这么说的?”
柏青这几日看宁樱与宁家人亲亲密密的,尤其是跟宁潞……这位宁公子因为宁樱在家,装病三天没有去国子监,就跟宁樱腻在一起。他一度以为宁樱要在家里住到天荒地老了,但没想到并没有。
“是,娘娘让皇上接她与皇子回去。”
秦玄穆立刻站起,因为动作太快,以至于撞到案几,上面的笔架摇晃了几下,翻倒下来。
柏青:“……”
秦玄穆轻咳一声,伸手把笔架扶好。
柏青表示什么都没看见。
“备车。”他声音又保持了一贯的威严。
柏青立刻去吩咐。
听说车在外面了,宁樱抱着阿昀与家人告别。
此次走出门口的时候,谁也没有哭,身边的家人都在笑着,表达着他们这几天的满足。
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无憾了。
宁樱笑着走向马车。
掀开车帘,她看到里面的男人,几乎是立刻扑到他怀里。
这般热情,把秦玄穆怔了一下,他扶起宁樱:“怎么没有多待几日……”又把儿子抱过来,“是怕母后念着阿昀?”
宁樱摇摇头,伸手抚上秦玄穆的脸:“因为我想你了。”
对上她如水般的眸子,秦玄穆的心突然剧烈得跳动了起来,他声音微哑:“我以为你很惦念他们。”
“是,可是我也惦念你。”
离开的这几日,她才发现,不知不觉秦玄穆也成为她的习惯了,习惯他早朝前的吻,习惯晚上与他的亲密,习惯他偶尔荒唐的举动,习惯看着他批奏疏的模样,习惯了所有的一切。
他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人。
“我就怕你不好好吃饭,怕你不好好歇息。”她蹭了蹭他的脸颊,忽地感觉到一阵粗糙,仔细一看,“你长胡茬了!”
果然,她不在,他连脸面都不注意。
秦玄穆:“……”
他的手慢慢搂住宁樱的腰,哑声道:“这胡茬是想你想得。”
她噗嗤一声:“那我晚几日回来,你是要留美须不成?”
“难说。”他用胡茬刺她。
宁樱笑着躲。
他看着她明媚的样子,忽地顿住问:“阿樱,你可后悔嫁给我……后悔入宫吗?”
这阵子,他带她出去过好几次,给予她一切想要的,宁樱在家中也思考过这件事。此时秦玄穆在期待什么,她很清楚——他想听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以前的确后悔过。”宁樱坦诚的道,“我那么喜欢你,可你对我视若无睹,我便不想喜欢你了,可谁想到你那么厚脸皮……现在,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她的目光坚定又温柔,“我想跟你白头偕老,想每日都看见你,陪你批奏疏,至于出不出去游玩,我不在意,只要你能长命百岁,留在我身边就好。”
秦玄穆的眼角一热:“好,朕答应你,一定长命百岁。”
他低头亲亲宁樱的唇:“你也一样。”
“嗯。”她回应他,在耳边说情话。
他的吻越发浓烈。
旁边的阿昀呆呆得看着父皇母后,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被放在旁边来了,本来他是在父皇的怀里的。
马车颠簸了一下。
他忽地叫道:“爹,爹……”
两个人僵住。
宁樱急忙抱起阿昀:“阿昀,别怕,马上就到家了。”
没有说回宫,而是说家。
秦玄穆抱起母子俩,一起放到腿上,笑道:“是,回家了。”
阿昀跟着父亲母亲说:“家,家!”
奶声奶气的,听得二人都笑起来。
欢快的声音在车厢中回荡,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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