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终选拔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三个孩子也愈发刻苦认真地训练,因为这一次京夕也参与了他们的训练,所以他们的水平到底如何,她心里多少还是有数的。
锖兔无论是剑术还是体术,都是无可挑剔的好,自幼就开始有意无意进行“全集中”呼吸的□□也比另外两个孩子要强健许多,而且现在就能和在使用伪装,不使用血鬼术的京夕打个平手。相信只要再增加几年的实战经验,完全有望成为下一任,不输给鳞泷的水柱。
他自己对于这场最终选拔也相当有信心:“我会像个男人一样,好好保护义勇和真菰的。”
虽然京夕只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七天生存战,而且还是在那个变数极大的藤袭山上,前面已经有十一名师兄师姐不幸丧生,这山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怪物还无人知晓。
早在之前鳞泷就说过,里面不可能有下弦鬼或者是拥有血鬼术的鬼。
那也就是说,里面最强的鬼,应该和京夕目前陪练的强度差不多。
所以在这七天内,只要锖兔注意保存体力,尽量不要和那种家伙发生冲突,通过这次试炼完全没有问题。
再来是真菰,虽然力量发面不是很理想,但迅捷的动作,流畅的剑技切换和续航能力,甚至比当年的吉田还要强。
她虽然没有像锖兔那样信心满满,但非常清楚自己的弱势在哪里,也能利用水之呼吸攻守兼备的特点,很好地避免这些问题。
“果然还是很担心......”从最终选拔前一个月开始,她就经常睡不着觉,情绪受到这方面的影响非常大,身体状况也变得每况愈下,终于在选拔前彻底病倒了。所以她的试炼也不得不延后到了下一年。
最后是义勇,在经历“白色修罗”之后,他恐惧黑暗的情况虽然有加重,但在锖兔“非常男人”的“鼓励”,以及京夕的“萤火虫”疗法之下,他总算是走出了曾经给他带来深深伤害的暗夜。虽说目前还不及锖兔和真菰,但也已经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剑士。
不过在两个天生条件都非常优秀的孩子里,他就显得非常“平庸”了。
但那份刻苦和努力,京夕和鳞泷都还是看在眼里的,他们心里也很清楚,这个孩子只是目前的光辉被另外两人遮掩住了而已,他与“水之呼吸”的契合度非常高。
可能他和另外两个孩子都没察觉,从水纹上来,纯度最高,流畅度最好,在使用“流流舞”之后,也看不出有任何涡流的,在鳞泷那么多徒弟来,他还是唯一一个。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完全能在以后的修行中,将“水之呼吸”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甚至可能还会创造出专属于他的招式。
然而最终选拔结束,乌鸦传来的消息却让原本都做好了“新人这么强,以后当鬼的日子会越来越难”的京夕彻底失去了继续在人类世界生活下去的渴望:这次最终选拔,除鳞泷的弟子锖兔以外,其他人全部通过。
京夕在得到消息的那天晚上没有愤怒的质问,也没有像之前那样冲动得想要毁灭藤袭山,更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她只是在鳞泷担忧的注视下,和往常一样端着熬好的草药来到了真菰的房间。
还躺在床上的真菰现在还不知最终选拔的结果如何,但她对那两个人都充满了信心。
在听到门被拉开的声音之后,她缓缓从被窝里坐起,就算现在头还是很疼,可她依旧暖暖地笑着:“姐姐大人啊~把药放在旁边吧,我马上就喝....”
她的话还未说完,京夕就将药碗放在一边,用小小的身体抱住了她。
冰冷到仿佛是死物一样的肌肤贴着还在发烧的真菰,紧紧相拥间,过大的温差让她再度咳嗽了起来,也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京夕在小声说着什么:“姐姐大人....?”
“不要再用这种方式叫我了。”这一次真菰听得非常清楚,她确实是用平静如死水般的声音这样说道,不要再用“姐姐大人”这样的称呼叫她了。
清淡幽寒的白色光亮在两人身上披了一层轻柔的薄纱,朦胧之间,真菰能感受到抱着她的那双手臂正越发收紧用力:“不要死。”
正准备伸出双臂回抱京夕的她,立刻愣住了,双手也一下定在了半空中:“唉?”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但她确实是在不断重复这三个字,像是在苦苦祈求,也像是在拼命挽回。
没有其他的解释,没有类似哭泣的呜咽,只有简单的三个字“不要死。”
就算是被这人世间所驱逐,也一样曾经说出过“喜欢”与“爱”的声音,那曾经哄着幼儿的温暖声音.....在现在听来,也只残留下了陌生的余温。
不断被云影融化的月光之下,就连投射在荒芜草地上的影子都变得浅淡稀薄,逐渐被冰冷的尘埃所吞没。
很快,属于夜晚的黑暗,就彻底笼罩了整个房间。
待丛云消散,房间再度恢复光亮时,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怀中冰冷一片的真菰一人。
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原本抱着她的京夕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放在地上,已经温凉的药碗证明她之前确实来过。
站在鳞泷家的门口,她黄绿色的眼睛里印着的仍然只有月与暗夜,那个曾在月下大声宣告发誓“我会将所有的恶鬼都杀掉!让大家不再害怕晚上的到来!”的小小少年,似乎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在察觉到身后有人类的气息之后,她又变回了人类孩子的模样,转过脸,深深叹了一口气:“是鳞泷啊....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鳞泷没有回答她,只是站在屋内,看着她。
“如果下一次见面时,我还记得你,请杀掉我。”
她低下头,思考了几秒之后,抬起头,冲着他灿然一笑,重新组织了一边语言:“下一次再见面时,请杀掉我,无论我记不记得。”
【我以“朋友”的身份来拜托你。】
“我办不到。”斩杀鬼对鳞泷来说并不难,但要亲手斩断这份羁绊,他做不到。
“所以才说是等你下次见到我的时候,又不是让你现在就杀了我。”她的笑容在鳞泷的注视下正逐渐松动,但还在保持着嘴角上扬的姿势“我现在还不敢死。”
根本无法直视这带走众多孩子的灾厄。
害怕着死亡,害怕着分离。
很快,就连最后的伪装也强烈的情绪所冲垮:“如果就连我也不在了,那承受这一切的人,就只剩下鳞泷你一个人了,那样自私的事情我现在做不到。”
正因为已经经历过许多次这样的分离,知道世间只剩一人的孤苦,所以我不可能让你这样一个普通的人类来承担。
但对于生物来说,情感会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浅淡,无论是我也好,还是你也罢,我们都无法抵抗时间的力量。
到那个时候,你一定可以对着我挥下带着清冷水纹的日轮刀。
而我也一定忘却了现在这份对死亡的恐惧。
在最后一次露出笑容之后,小小的身影就从人类的屋里退了出来,重新回到了久违的黑暗之中。
从竹林里出现的孩子,最后又在挂有月亮的夜晚彻底消失不见。
就像《竹取物语》里的辉夜姬一样,她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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