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居于其他人类屋檐之下,缩在被窝里的下肆,发现通过模仿人类气息可以瞒过鳞泷的鼻子之后,便开始琢磨着该如何最大限度地利用这身伪装来“杀掉那个碍事的水柱”。
对她来说比较有威胁的鳞泷和浅见,就住在这间屋的隔壁。目标离自己很近固然是件好事,可同样也会带来些麻烦——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大的动静就会被他们察觉。
而且再这样待下去,她迟早得面对另一个麻烦的事情——“第二天的日光”。
一想到讨厌的日光,下肆便默默将被子扯到了头顶,整只鬼像粒虾米一样,曲着腿团成了一团。
“京夕,不要蒙着头睡觉。”听到女儿的动静之后,一直坐在旁边没有睡的慈一郎,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想要将被子稍微往下拉一点。
“唔.....”不过蒙在被子里的鬼并没有想听他话的意思,撑着头顶那片被子,死活就是不让慈一郎往下拉。
“对呼吸不太好。”慈一郎见女儿实在不愿意之后,还是松开了手,然后宠溺地叹了口气:“你是小狗吗?睡个觉还嫌鼻子冷?”
窝在被子里的下肆没理他,随便咳了两下就当回复了。
看着窗外重归死寂的暗夜,慈一郎掏了掏衣兜,摸索很久之后,看着手里那些买甜点时剩下的零钱,又看了看躲在被子里的“女儿”,发出了非常愧疚的声音:“明天看来不能好好逛庙会了。”
一听到“庙会”之后,某只鬼立刻就将头探了出来:竟然又到人类的节日了?
在变成鬼以后的时光里,已经被固定了岁月的他们,通常只会关心白天与黑夜的交替,至于流年轮转什么的,一般都不是很在意。但是像“庙会”之类,有大量人类聚集的“节日”,他们绝不会忽略。
被夜晚灯火所迷惑的人们,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人们,稍微丢失掉戒心的人们,最后都会变成“神隐”事件里的主角,消失日常八卦的消息里。
如果真的有“庙会”这样的节日,那么在这之前一定不能先弄出些会终止这次“盛宴”的破事儿出来。
躺在被子里的鬼悄悄在暗夜里笑着,狡黠的眼里闪过一丝黄绿色的萤火,然后偷偷啃着被自己口水浸湿的被子角,幻想着明日即将嘴的“大餐”:今晚就先放过你,垃圾水柱。
那么接下来需要解决的就是日光的问题了。
现在距离天亮还早.....从这里逃出去之后重新找隐藏据点的时间也充足。
而且眼下也只有一位不足为惧的人类坐守在床边,想要逃出去应该很容易.....
“爸爸,我出去上个厕所。”这是最简单的借口,也是最容易想到的借口。
正当下肆要掀开被子起身时,慈一郎却转过身来,非常关切地说了一句让这只鬼抽搐爪子的话:“我拿着蜡烛一起陪你去吧。”
“我可以自己去....咳咳。”
听到这话之后,慈一郎反而更担心了,是因为这件事,让女儿开始觉得父亲很没用,所以不想再依赖他了吗?
没有保护好她确实是自己的错,但女儿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允许她单独行动:
“你连自己走路都要扶墙....这里也不是你熟悉的自己家,爸爸怎么可能放心放你一个人去?”
憋着这口气,想发怒又不能发怒的下肆紧紧捏住了拳头,深怕无意识冒出来的尖锐指甲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用平静的语气,敷衍的咳嗽声继续回应着慈一郎的担忧:
“我想自己试试....咳咳。”
可慈一郎完全没有想让步的意思,对他来说,现在女儿就是他的一切:“而且才发生那样的事情,爸爸是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行动的。”
下肆磨了磨后槽牙,脑门上的青筋都快绷不住了,她现在甚至有点想直接宰了这个碍事的人类:
“那爸爸,你能帮我拿杯水来吗?咳咳。”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仍然.....不尽鬼意。
慈一郎“嗯”地答应之后,视线连九十度都没转,便从床旁的台子上取下了一个水壶:“我已经跟这家主人说了,先将水壶放在我们这一晚。他们家人很好吧~~明早要记得和他们说声谢谢哦~”
向来都是霸道横行的下肆,这次真的是在人类这里吃瘪吃了个够,她的脸抽了抽,差点就露出了嘴里的尖牙:谢你个头啊.....我能说得出“谢谢”就怪了....
在把水递给“女儿”,看着她一口一口全部喝下去之后,温柔笑着的慈一郎便将她扶着坐了起来:“走吧,去上厕所。”
“好....咳咳。”总算能出去了.....虽然有人在旁边看着。不过到时候应该可以从厕所的窗户里跑掉.....
只不过,当下肆进入那家的厕所之后,她看着便桶,彻底陷入了迷茫:为什么这家连个通风口都没有.....是怕拉屎的时候有人进来抢屎吃吗?
她堂堂十二鬼月下弦之肆,食人无数,连自己同类都敢揍,都敢弄死的鬼,现在却被困在了某不知名人类家的厕所里。这是何等的耻辱!
就在她决定大不了放弃这“异常成功”的伪装,直接宰了外面那个男人就跑时,下肆却突然闻到了另一个人类的气味正在向这边靠近。
“还没睡吗?”在看到鳞泷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之后,站在厕所外的慈一郎便柔声叫住了他。
“是在叫我?”这么晚了,慈一郎先生站在走廊上是有什么事吗?
在月光的笼罩下,黑发男人的面容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温柔,但身后的阴影也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
他将双手交叉揣在衣袖里,富有磁性的男中音中带着些调皮的味道:“是水三岁睡相太差了?”
从第一次见面起,鳞泷就感觉可以在这个人面前完全放松下来:“不是....浅见先生他虽然正躺在被窝里,但并没有睡着。”稍作停顿之后,有些局促不安的少年还是将自己所感受到的东西说了出来:“而且身上一直都有‘非常痛苦’的气味.....”一般人如果听到这种话,肯定不会相信.......
天生就拥有异于常人嗅觉的鳞泷,在成长路上没少受过别人的白眼。
但就和鳞泷暗暗猜想的一样,慈一郎先生并没有质疑他。
不仅如此,对方还笑着露出了非常真诚表情,夸赞着他:
“你可以闻出别人情绪的气味?好厉害啊~”
“嗯,只要离得比较近的话,就能闻出来。”微微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少年低下了头,然后偷偷从眼角的余光里,继续窥视这个“大哥哥”的温柔笑容:“那个....浅见先生已经将这次的事件上报给主公和隐部了。后天早上鬼杀队里就有人来接你们父女两个去‘共存村’。”
“是吗.....真是麻烦他了....其实浅见和我以前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但在我退役之后,关系就变得稍微有些差了。因为他认为我是个逃兵.....”看着自己已经无法再握刀的右手,慈一郎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忧伤:“如果浅见因为一点小事而对你大发雷霆的话,请原谅他好吗?他原来并不是那样暴躁的人。其实现在也不是.....”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长久以来,鳞泷都能从浅见身上闻到像今晚那样或浓或淡的“痛苦”。
“伤病。被病痛折磨久了之后,人就会变得比之前焦躁许多。”慈一郎自己的女儿就是如此:“这个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鬼杀队的男人,就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他才会比任何人都要拼命斩鬼......哪怕他的身体条件早就不允许他这样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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