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时熙看着沈昼川带着那群跟班走远了,这才快步返回了方才那条巷子里,却发现裴沨已经不在这儿了。
地上还有零星血迹尚未干涸,看起来像是刚离开不久。
许时熙回想书里的情节,记得裴沨这天并没有真的晕过去,等沈昼川走后他就强撑着离开了这条巷子,沈昼川对他而言就是一条会猝不及防咬人的疯狗,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走到半路突然想起又返回头咬上几口。
但裴沨伤得太重了,他没能走出多远,就在一个废弃的砖房后面不小心被一根横伸出来的铁管绊倒,这次倒下就没能起来,直到凌晨五点多,他才恢复了一些力气,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了那条巷子。
他胳膊上被沈昼川划破的伤口一直在渗血,顺着苍白的手腕滴落到地上,走出去的每一步酿都成了积年的恨意。
许时熙没有再想下去,当务之急是找到裴沨,小说里不可能把每一条街道位置都写出来,他虽然知道裴沨就在附近,但小巷四通八达,又漆黑不见光亮,想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他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仔细看了一下附近的土墙,终于一个角落里找到一点血迹,地上的脚步有些跌撞杂乱,但整体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
许时熙就顺着脚印的方向追了过去,深巷狭长寂静,只偶尔能听到远远传来几声犬吠,透过屋檐能看到半轮皎白月亮,安静的让人害怕。
许时熙一路沿着脚印和血迹走了很久,最后却拐进了一个死胡同,他有些诧异,觉得不应该是自己走错了路,正在纳闷,突然回过神来,想要退出死胡同,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背后一道风声,他被人用尽全力抵在了冰冷的墙面上。
少年的额头上带着伤痕,昏暗的夜色里一双眼睛黑沉阴冷,泛着利刃一样的寒光,许时熙在那一瞬感到了迎面而来的压迫。
但裴沨并没能钳制他多久,许时熙稍一挣扎,牵动了他的伤口,手上就松了力道,许时熙趁机推开他挣脱出来,心有余悸的出了口气。
裴沨顺着墙角滑坐下去,许时熙看到他额头满是冷汗,唇色惨白,想起沈昼川踹在他胸口的那一脚,拿出手机就想打120,却被裴沨抬手按住,嗓音沙哑冰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许时熙看着他手背上渗血的伤痕,说:“给你叫救护车。”
裴沨直接拒绝了,语气冷硬,“不用你多管闲事。”
许时熙能理解他的戒备,毕竟一个刚对你下狠手拳打脚踢的人,一回头说要救你,换谁都不能相信,但许时熙不知道他现在的伤严重到什么程度,总不能看着他出事,夺回手机还是想打电话。
裴沨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许时熙感觉骨头都疼了,也不知道一个受伤的人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他劝说几次,裴沨始终不肯去医院,许时熙实在没有办法,低头想了想,说:“那要不跟我去我家?”
裴沨更不可能答应,他不明白许时熙突然回来找他有什么企图,但跟他待在一起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就咬着牙撑住地面想要站起来。
许时熙看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也顾不上管他愿不愿意,几步追上去抬起裴沨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半扶着人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虽然有些模糊,但许时熙潜意识里留下了许多原主的记忆,原本只是小说里的一个连姓名都没能拥有的炮灰角色,现在却在他脑海里鲜活起来。
裴沨直觉到自己正在走的这条路不对,但他眼前一片虚雾,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只能任由许时熙带着他走了。
一个一米八多的男生,虽然瘦但是压在身上也死沉死沉的,许时熙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裴沨半背着带回家,等他远远地看到自己家小院子那道棕红铁门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扶着裴沨伸手探进铁门里,摸到了生锈的门栓。有十多年没开过这样的老旧门锁,许时熙突然有了一种不真实感,好像他真的回到了少年时代。
他推开门进去,许老爷子本来正坐在小院里摇着蒲扇等孙子回家,忽然听到门响,赶紧放下扇子去门边看,没想到不但许时熙回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校服都被血洇透了。
许时熙头一次见到许老爷子,一时间觉得陌生又熟悉,嘴唇翕动着,然后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帮着他把裴沨带回屋里躺下,这才问他:“乖崽,这是你同学?”
许时熙正拿毛巾擦汗,听到后点了点头,扯了半个谎,说:“我回家路上看到他躺在路边,好像被人打了,本来打算送他去医院,他不愿意,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儿,就只能带回来了。”
裴沨紧蹙着眉,没有完全晕过去,但意识已经昏沉,许时熙摸了下他额头,感觉发烧了,他也没怎么照顾过人,尤其还是伤得挺重的,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回头问许老爷子:“爷爷,家里还有退烧药吗?”
许老爷子是个老中医,家里常用的药都备得很齐全,他戴上老花镜看了看裴沨身上的伤,看起来挺吓人,但应该没伤到骨头,就说:“退烧药在电视柜底下,你拿过来,再给爷爷倒盆清水。”
许时熙一一照做,然后按许老爷子说的给裴沨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胳膊上比较严重的地方上了药然后拿纱布裹好,等折腾完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
许时熙赶紧扶着许老爷子回隔壁屋睡觉,等老人躺下,他出门的时候顺手把灯也关掉,这才回自己的屋子。
裴沨好像已经睡着了,安安静静地在床上躺着,那张窄小的单人床也躺不下两个大男生,许时熙困得睁不开眼,想去外面沙发上睡,又怕裴沨半夜会醒,就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男生额头上贴着纱布,略长的额发被撩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鼻梁挺直,眉目深邃,要是等将来脱去少年的青涩,就是攻气十足的一张脸,许时熙在娱乐圈多年,见了不少帅哥,也不得不承认裴沨的长相确实足够精致完美。
他盯着裴沨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件事,慌忙站起身跑到卫生间,发现镜子里还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这才松了口气。看来现在名字和长相都还是他原来自己的,这样也好,能更快地适应这里的生活。
许时熙又坐了回去,靠在床边打着盹,窗外蝉鸣声细碎聒噪,听着像催眠曲一样,他没能撑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裴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慢慢适应了一下眼前的光线,然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陌生的地方,正想坐起身,抬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软软地从掌心蹭过,皱着眉低头去看,这才发现了趴在床边的许时熙。
他好像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的头发,睡得迷迷糊糊,抬手捂住了头顶乱翘的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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