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遣散姬妾?为了贺……容二公子?”这原是慕廷渊家务事,慕元逸本不想多过问,但又实在忍不住。
慕廷渊点点头,而后看向慕元逸,道:“外头关于我不宜女色的传言五叔应该已经知道了,不止遣散姬妾,日后除了君若,我也不会再有别人。”
“原来那竟是你小子做的!”慕元逸定定看了慕廷渊好一会儿,方道:“……你小子,这是打算绝后了?”
“不错。”慕廷渊淡淡,“这样父皇也可以彻底安心,不用再日夜防着我会抢太子的东西了。”
“……所以,你做这一切是为了安皇兄和太子的心?”慕元逸看着慕廷渊,眼里似有深意。
慕廷渊却摇了摇头,道:“他们不过是不相干的人,安心与否,我也不在乎,只是如今我既已找到了君若,又即将成婚,若是他们能识趣些别来打搅我的好日子,我也懒得同他们费神……”
慕廷渊话语里一副对皇帝和太子不以为意的样子,若是旁人听到一副大逆不道的帽子必定扣上了,但唯一听到的慕元逸却大笑道:“好小子,好大的口气——”
慕廷渊却觉得自己的口气一点也不大,他说得都是实话,且既说得出,就做得到。
只是虽是做得到,但有些麻烦若是能及早避免也是好的,因此慕廷渊对慕元逸道:“父皇那里,到时多半会过问此事,还是要劳烦五叔替我说通父皇才好。”
不然再像陈妃似的,冷不丁的又给他赐个人下来,也是烦人的很。
“……臭小子,就知道使唤我。”笑骂了一句,慕元逸到底还是答应了下来,道:“放心吧,你父皇那里我会帮你说话,只是你自己,可别忘了今日说过的话。”
慕廷渊淡淡一笑,道:“侄子至死不忘。”
该说得都说得差不多了,也到了正午。这个时候再去文昌伯府显然不合适,慕廷渊便留了慕元逸在府里用膳。本想陪着喝几杯,也算谢过慕元逸的帮忙。但慕元逸知道他身上有伤,便让他以茶代酒就是,慕廷渊也没有多坚持。
午膳过后,慕元逸还未走,王太医前来给慕廷渊看诊。慕廷渊虽没有老实的休养,总是往外跑,但也注意着自己身上的伤,是以也稍稍愈合了些。王太医又给他把了脉,见慕廷渊并未什么不妥,便打算告辞离开。
慕廷渊却拦住了他,让他稍后同自己一起前往文昌伯府,为王妃看诊。王太医显然十分的意外,但慕廷渊的意思,他也只得听从。
慕元逸虽然对容君若十分的好奇,但也不着急马上要见到,更不想去打扰慕廷渊和容君若相见,左右日后有的是机会,便先离开了。
慕廷渊也没有再留他,随后他让王太医稍坐,自己又去收拾了一番。换了一身簇新的锦袍,头上万年难得一次的还带了顶金冠,另外什么玉佩香囊也都一个不少的系上了。本来还找了柄折扇出来,但拿在手里实在不知道怎么比划,就还是丢下了。
一切穿戴妥当,慕廷渊在等身的琉璃镜前照了一照,还问身边的人怎么样。身边的人尤其是陶公公自是无不说好的。慕廷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也算可以了,这才带着众人出发前往文昌伯府。
护卫开路,前后共五辆马车。最前两辆中较为华丽的里头坐着慕廷渊,后头稍次的里头坐着陶公公和两个侍女,最后是三辆装满了东西的青布马车。
章时远要留在王府看家,就没有同来。陶公公走之前还安慰了他几句,说下次再送东西去文昌伯府就让他去,总是要让他见见王妃的。章时远笑着说好。
不多时,车队停了下来,已到了文昌伯府。
慕廷渊没有直接下车,等到陶公公派人叫开了文昌伯府的大门,又知会卫王的到来,文昌伯府的人亲自出来迎接时,才从马车上下来。
文昌伯此刻还在礼部衙门里,其弟二老爷容绍安也不在府中,最后出门来迎慕廷渊的,就只有文昌伯容老夫人和文昌伯夫人宋氏。
慕廷渊的突然到来,显然让她们意外之余也十分的惊惶,忙跪地拜见。
虽然对文昌伯府十分的不满,慕廷渊还不至于跟几个妇孺计较,随意的摆了摆手,就让她们起来了,而后也没同他们多废话,直言要见容君若。
他的要求又让文昌伯府众人一愣,容老夫人却面露迟疑。
她是知道容君若‘生病’的真相的,虽然不知道慕廷渊来意如何,但本能的觉得不能让容君若同他见面,但又不敢违逆慕廷渊的命令,便给身边的长媳宋氏使眼色。
宋氏敛目垂首,好似没有发觉婆婆的暗示,只神态恭敬而沉默地站在原地。
容老夫人不由一阵气恼,这时位于她左侧,打扮十分明丽的美妇人突然盈盈上前一步,对着慕廷渊施了一礼,而后道:“卫王殿下有命,妾身等不敢不从,只是若儿那孩子大病初愈形容不堪,恐惊扰殿下,不若过两日待若儿养好些,再亲自去给殿下请安。”
慕廷渊却看都没看那妇人一眼,像是当她不存在,妇人还在屈膝行礼的身子不由一僵,面上闪过一丝屈辱。
眼看场面一时静了下来,陶公公上前虚扶了扶那妇人,而后笑呵呵地道:“不知这位夫人是?”
妇人不说话,容老夫人道:“有劳公公,这是老身的内侄女,也是若儿的庶母。”
陶公公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文昌伯的妾室,不过即是容老夫人的内侄女,也难怪能够伴在容老夫人身边出门见客,看穿着打扮,也比身为正室文昌伯夫人宋氏要更为华丽精致几分。
慕廷渊一直不说话,容老夫人也看出,他今日是不见到容君若不会走的,只得放弃了原来的打算,改口道:“卫王殿下请入府上座,老身这就着人叫若儿来见过王爷。”当然,来之前她会派人好好教导一下容君若,让他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慕廷渊却道:“不必,本王亲自去见王妃。”
容老夫人心中一梗,怪道人人都说卫王心思莫测性情诡谲,今日一见果然不假。只是想到如今容君若还被关着,也应还不知道赐婚之事,若是见到了卫王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不免面露踌躇。
慕廷渊被她三推四阻早已没了耐心,不由面色微沉,道:“莫要再多言,带路就是。”
“……是,殿下请随老身来。”威压之下,容老夫人心中一慌,再说不出推诿的话来,只得起身,为慕廷渊领路,同时不忘给身边的侄女使了个颜色。魏氏轻轻地点了点,随后放慢了脚步,很快就退了出去。
魏氏去干什么,慕廷渊能够猜到,但他并不放在心上,只是看着容老夫人颤颤巍巍一步三晃的,估计等到走到容君若的小院,怕是天都要黑了,便道:“不劳烦老夫人了,安排个人给本王带路就是。”
容老夫人不由一僵,还想再说什么,见慕廷渊面色毫不掩饰的不耐之色,只得道:“是。”而后让一直跟在身边的管家给慕廷渊领路。
管家的速度自然是要比容老夫人快许多,引着慕廷渊往后园而去。陶公公跟在慕廷渊身边,两人身后是王太医和两名侍女护卫,再往后便是抬着一个个大箱子的仆从和护卫。
容老夫人还没有离开,见慕廷渊带了这么些东西,自然十分莫名,但慕廷渊已经走远,卫王府的下人闭口不言,心中疑问便无从解答了。
关着容君若的小院在伯府后院最里面,原不是容君若自小住着的院子。文昌伯对外说,容君若得了恶疾,有传人的风险,不但将人送了进去,还不许他人去看。连身边一直跟着的人就打发了,最后只安排了因面有胎记而被人嫌弃的金儿去照顾容君若。
远远的,慕廷渊就看到了小院的大门。和前两次不同,这次门竟然是大开着的。
管家也看到了,只当是容老夫人安排好的,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然而等进了院子,却发现容君若并未出来相迎,倒是堂屋里传出一阵阵谈笑声。
管家正疑惑着,金儿听到外头的动静从厢房里跑了出来,一下子见到小院里来了乌央乌央的人,不由的傻了。
管家瞪了她一眼,斥道:“傻站着干什么?卫王殿下来了,还不快叫二少爷出来!”
“……哦、哦。”金儿被骂回了神,也不知道先行礼,愣愣地应了一声,就朝着堂屋跑。
还没等她进了屋,容君若和容君茂便从屋子里出来了。
容君若和容君茂本在堂屋里坐着说话,就听到外头管家的训斥声,相视一眼后便忙一起走了出来。
“少爷,卫王,卫王殿下来了!”金儿不忘对容君若禀报。
容君若却已经一眼就看到了慕廷渊,人群中站在最前头,也是最显眼的那个。
头顶赤金宝冠,一身玄色绣金色暗纹锦袍,衬得身躯高大挺拔,气势威仪尊贵睥睨。面部轮廓冷峻而深刻,如刀削斧凿一般,带着迫人的强势气息。
斜飞入鬓的长眉尽显锐利张扬,如夜幕一般幽暗深邃的双眸却仿佛带着火一般的灼热,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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