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廷宸放下了手中的茶盅,又从怀中摸出一锭银两放在桌子上,对几人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走吧,莫要误了吉时。”
慕廷宸本就是几人中最为年长,又身为太子,几人自然无有不从,便是心中对他一向不服的慕廷奕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行人出了望仙楼便坐上护卫牵来的马车,直往卫王府而去。
他们本是在迎亲队伍后头,但不好等慕廷渊进府后再入府,便绕了一条路。虽是路程远些,但马车的速度要更快,倒还是比迎亲队伍先到达的卫王府。
章时远正在王府大门迎接宾客,见到慕廷宸等人下了马车,认得几人的他自是忙上前行礼问安,而后亲自将人请进府中。
等几日进到府里,慕廷宸等人才发现裕亲王已经在了此处,他们作为晚辈,自然也要上前行礼问好。有裕亲王在,倒是用不着章时远了,便又回了正门处。
除了裕亲王外,大皇子慕廷彦也已来了府中,但没同裕亲王说什么话,只一个人寻了个空桌子,喝起了酒来。如此,诸皇子之中,除去去接亲的慕廷渊外,就只剩下了因病而不能来七皇子慕廷襄,和尚还年幼的十皇子此刻不曾在卫王府之中。
不多时,大门外传来热烈的鞭炮之声,迎亲队伍回来了。裕亲王等人当即与一众宾客朝正门而去,他们到的时候,慕廷渊正好将容君若从轿出扶出。
礼官上前将一段大红绸缎的两头各给了慕廷渊和容君若,两人都接了,但慕廷渊还是没有放开容君若,牵着容君若朝王府内走去。
容君若本是男子,虽民间也有男妻着霞帔蒙盖头的,但慕廷渊心知容君若不会喜欢,便让礼部的人将这一处改了,是以容君若一下轿,周围人便都看到了他的模样。
容君若本就相貌出重俊雅脱俗,如今一身繁丽华美的喜服,较之往常的清然逸尘,更添了几分端丽之姿,好看的让人几乎移不开眼。
裕亲王和慕廷宸等人也是第一次看到容君若,裕亲王倒还好,只是心中感叹慕廷渊果然是个有福气的,竟得了这样一个美人。
慕廷宸和慕廷奕等人则是实实在在的惊艳了一把,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容君若竟有这样一副万里无一的相貌,一时间对之前怀疑慕廷渊只是假装钟情于容君若都有了一丝动摇。
慕廷渊不知道慕廷宸等人的心境,也不在乎,此刻他心里就只有一件事,拜堂,于是他牵着容君若进了王府直奔正堂。
王府外陶公公还在着人撒喜糖、喜钱,是以依旧聚集着不少的百姓。而在人群的最后方,站着两个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男子。
其中着青色长袍长眉凤目的年轻男子望着容君若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王府之中的身影,眉头紧蹙,面上似有无力懊恼之色,低声道:“……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我可以混进王府,或许能将卫王妃带出。”说话的是青衣男子身侧之人,是一个一身灰色劲装身形高大伟岸的男人,同慕廷渊几乎不遑多让,面容英挺硬朗,只神色淡漠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他一直站在青衣男子的身侧,护住男子不被周围的百姓冲撞,眼神也一直落在青衣男子神色,在听到青衣男子所说之时,才将目光投向了卫王府。
青衣男子讶然的看向他,失笑道:“你虽武艺不凡,但卫王府守卫重重,你又不熟悉王府内的布防,便是顺利进入都不易,又何谈带人出来?若是打草惊蛇,日后怕是就更难行事了。”
劲装男子又道:“耐心等待,总会寻得机会。”
青衣男子沉默了片刻,到底没有同意劲装男子的话,道:“罢了,还是先寻个落脚的地方,此事以后再说吧。”
劲装男子闻言便不再多说,随后两人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容君若在伯府里被关了五年,连伯府里的人都有很多已不认得,就更不要说卫王府里的这些。
只是其他人也就罢了,见到几个看穿着气质明显不同于常人,在听到他们或是唤慕廷渊‘侄子’,或是唤慕廷渊‘五弟’,或是唤慕廷渊‘五哥’,便一下子猜出了他们的身份。
容君若当即便想向这几人行礼,偏慕廷渊此刻心中只有拜堂,随意地应付了两句,脚下却停都没停一下。容君若被他牢牢的牵着,一路就直接带到了正堂里。
此时已差不多到了吉时,慕廷渊当即让唱礼官开始进行交拜之礼。
一拜天地——
慕廷渊和容君若转向堂外,而后同时躬身叩拜。
二拜高堂——
帝后未曾亲临卫王府观礼,陈妃虽是母妃,但无皇帝旨意也不能独自出宫,最后慕廷渊和容君若就只对着中堂之上,帝后所赐信物叩拜。
新人对拜——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慕廷渊和容君若相对而战。慕廷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眼中亮的惊人。容君若只觉脸颊滚烫,像是有些受不住一样,唱礼官的声音一响起,便忙垂下眼眸,躬身叩拜下去,倒是比慕廷渊还快了一瞬。
礼成,送入洞房——
唱礼官话音未落,容君若还未直起身,手臂便被人握住,扶了起来。毫不意外的,扶他的人自然不是傧相,依旧还是慕廷渊。
交拜之礼完了,洞房之礼却还未完。
容君若未蒙盖头,但这一礼却未省,而是在慕廷渊的提议下,改成了两个人如同拿着红绸缎一般,各拿着秤杆的一头,一起进入洞房,而后双双坐于床边,这时红绸和秤杆才放了下来。
之后该是撒帐子,吃生果子等和生子有关的仪式,这些慕廷渊直接都给否掉了。
最后便是饮合卺酒了。
两个盛满醇香酒液雕成瓠状的精致黄玉小酒杯放在描金的朱漆托盘之上,陶公公笑得见牙不见眼,亲自端到了两人面前。
慕廷渊和容君若个执起一杯,而后先各自饮尽杯中的一半酒液,接着将酒杯递到对方的唇边,喂与对方喝下。
容君若先喂给慕廷渊喝,慕廷渊直接一饮而尽,倒是轮到他喂容君若了,却是慢慢地倾斜酒杯,一点一点的让容君若慢慢喝下。
合卺酒之后,便不用慕廷渊和容君若再做什么了。陶公公用一把小巧金剪刀各自剪下两人的两缕头发,而后用彩色的丝线扎在一起,放进一枚荷包之中,最后将这枚荷包放在两人的枕下。
洞房的仪式至此便已完成,陶公公带着其余的婢女等退下,屋里除了慕廷渊和容君若,就只容君若唯一带来的陪嫁金儿,和服侍慕廷渊的两个近身婢女。
赐婚之初,容君若深觉未来黯淡无光,不想再拖累金儿,本想为金儿寻个妥帖的去处。但金儿却死活不愿离开他,再加上慕廷渊的出现让他对未来不再那般不安,便到底还是将金儿留在了身边。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只供案上儿臂粗的□□凤喜烛发出细细的噼啪声响。
慕廷渊没动,他依旧握着容君若的手,看着容君若在烛火映照下越发光洁如皎月的面庞,越看心中越是欢喜,太过喜悦之下,面上的笑甚至显出了几分傻气。
容君若没想到,那个战无不胜威名远扬人人敬畏世无其二的卫王,竟还有这样的一面,忍不住也笑了出来,但心里却是热乎乎的,像是灌进了一股暖流。这热流又顺着经脉一路蔓延至全身,透出暖洋洋的舒服。
“王爷?王爷——”正院和新房有些距离,但喜宴上的热闹声响容君若还是能够听到些,便唤了慕廷渊两声。
“唔,王妃何事?”慕廷渊回了神,心里却道,他家王妃声音真好听,真是怎么听都听不够。
容君若不知慕廷渊心中所想,笑笑道:“外头宾客还在等着,王爷莫要让人家久等。”
慕廷渊却一点都不急的样子,道:“无妨,有五叔在外头帮我应付。”
“五叔?”容君若露出些许好奇之色,道:“是裕亲王殿下吗?”
慕廷渊点点头。
容君若想起从容君茂那里听来的有关慕廷渊的事,又见慕廷渊话语里对裕亲王的随意和亲近,不禁对裕亲王有了几分好奇。
“对了,你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想起了什么,慕廷渊对容君若问道。
迎亲正好在午时前后,虽然他准备了些茶点,但也不知容君若到底吃没吃。
容君若摇摇头,笑道:“早上就用了早饭,路上又吃了两块轿子里的糕点,现下还不饿。”
因为陶公公得了慕廷渊的嘱咐,所以容君若晨起后并没有像一般的新人那样禁水禁食,再加上慕廷渊放在轿子里的茶水喝点心,虽早已过了午时,但容君若也不曾被饿着。
“那就好。”慕廷渊这才放下心来,而后又道:“这喜服虽是好看,却也繁重,不如换下来,也轻省轻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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