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另外两个女生已经到了,正和艾玛诗头碰着头地说着什么。
杨果主动开口道:“你们好,我是金融系的杨果。”
两个女生也分别自我介绍道:“你好,咱们都是金融系的,我是赵文琪。”
“我叫文韶。”
艾玛诗指指放在她床上的迷彩服,“喏,你回来晚了,刚发的军训服,给你拿了中号,看看合适吗。”
杨果拆开来在身上比了比,笑说:“合适的,谢谢。”
文韶仰天长叹:“靠啊,明天就要军训了,我好容易养了一个暑假白回来的奶油肌!”
赵文琪嘴很甜,此时劝慰她道:“没事儿,你不管白不白都好看,而且军训完就要入冬了,很快也能白回来的。”
杨果注意到她们面前的书桌上摆着许多传单,凑过去加入话题:“你们在看什么?”
艾玛诗拿起其中一张给她看,纸质上好,页面简洁,几个大字写着“京大校报记者团招新”,下面除了报名地点、联系方式和招募的职位,再没有别的,与剩下那沓花花绿绿的海报形成鲜明对比。
京大的校报到如今已拥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想来也不需要什么宣传,只摆出这个名头,就一定有许多人趋之若鹜。
杨果挺感兴趣,问三个女生:“你们打算报什么?”
文韶伸了个懒腰,软绵绵地说:“我什么都不打算报,好好享受生活呗。”
“看给你懒的,”赵文琪拍拍她的头,说:“那个吉他社看着蛮好玩儿的,我准备明天先去看看。你呢?”
杨果将手中的宣传单扬了扬,“我就打算报这个了。”
艾玛诗一把搂过她,扯着嗓门吼:“嗨!不愧是姐妹!明儿咱就去昂。”
“你也想进校报吗?”赵文琪问。
艾玛诗说:“当然,你去什么吉他社呀,你知道校报有谁么?”
“有谁?”赵文琪懒洋洋拿起了手机,开始自拍。
“徐观啊。”艾玛诗双手捧脸,陷入幻想:“你们简直不是合格的准大学生,进大学前都不查查校草是谁?”
杨果正拿了军训服准备去洗一洗,闻言顿住动作,下意识接口:“徐观?”
赵文琪说:“哦,我知道,校报的……什么来着?”
“副主编啊!人家才大二,牛逼吧。”
“是牛逼,但是有什么特别吗,值得专为他加入一个部门啊。”
艾玛诗说:“特别帅呗,你没看照片儿啊,论坛里选校草那个帖子,里头每一张都是精品。”
赵文琪还拿着手机,正方便搜索,文韶洗完澡出来了,三人凑做一堆,开始对贴子里的照片进行点评。
“哇,是很帅啊,这深深的眼窝和双眼皮儿,绝了。”
其实那张脸上,点睛之笔是睫毛吧,杨果心说。
“还有他的手,你看看这手!真好看。”
照片没有真人好看,杨果想着,抱着盆子不知不觉站了半天,艾玛诗将她拉过来加入讨论,继续跟舍友们安利道:“而且啊,据说他家里背景可牛逼呢。”
她一根手指往上点了点,又说:“人家还是散打高段,摄影协会副主席……”
“怎么都是副的呀?”文韶撇撇嘴,单纯认为副级总是比不过正级。
艾玛诗夸张地张开双臂惊呼:“可人才大二啊!副的怎么了,好多人连校报也进不去呢,何况徐观的名字,可是每年都能在专业成绩单上排得上号的,人家不也得抓抓学业吗。”
杨果听了半天,这时方才开口:“想进校报要怎么考核?”
艾玛诗想了想,摊手:“不知道,明儿去问呗。”
报道第一天,学校不熄灯,刚经历过残酷的高考,又甩开膀子玩了接近三个月,进入梦寐以求的高等学府,姑娘们都还兴奋着,各自躺在床上拉开了接下来四年每晚例行活动的第一幕——女寝夜话。
杨果正拿着手机给妈妈打电话,那边响了几声,然后被直接挂断了。
她叹了口气,闭着眼睛听室友们吹牛。
“对了,我只知道果果是武汉人,你们呢?”艾玛诗的声音在杨果头顶响起。
杨果心想,话还没说上几句,就自顾自给人起了昵称,北京人都这么自来熟吗?
不过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她是单亲家庭,从小被母亲管得极严,中学开始进了寄宿制学校,但周朝选择陪读,从初中到高中光租房就花了不少钱。
每天早上,杨果都是最早到教室的,班里的女生们来了以后总要先回味一下昨晚夜聊的内容,她也从来插不进嘴。
文韶说:“我是西安的。”
“听不出来吗?”赵文琪说:“我一直以为自己的口音挺明显的。”
“当然听出来了,”艾玛诗一拍手:“北京姐妹儿,牛逼!”
杨果觉得,跟艾玛诗比起来,赵文琪都可以算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了。
她问:“那徐观也是北京人吗?”
艾玛诗从上铺探出头来:“怎么着,你感兴趣啊?”
杨果脸冲着墙,笑了笑没说话,艾玛诗接着道:“是啊,北京本地官二代嘛。不过听说没什么架子,人挺随和的。”
是没什么架子,杨果心想,可是……可是有一种感觉,她一时也想不清。
“西安我暑假刚去过,一直挺想去武汉的,但没去成。”赵文琪在杨果对面,睡的上铺,声音离得远些,但杨果还能听出她的兴奋:“武汉热干面真的好吃么?我以前在北京吃过一回,就是觉得特干。”
杨果说:“热干面没什么好吃的,本地和外地区别都不大,但是卤味确实不错。”她顿了顿,接着道:“还有面窝、三鲜豆皮、油粑……”
“停停停!”剩下三人一同发出哀嚎:“饿了。”
“想不想吃泡面?”艾玛诗说。
“不了吧……都这么晚了,得长肉了。”文韶犹豫着说道。
“嗨!在乎这些?”艾玛诗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反正还没断电,烧个水,泡一锅大家一起吃,美滋滋。”
于是除开文韶以外的剩下三人烧水的烧水,拆泡面的拆泡面,忙乎了十多分钟,围坐在了寝室中央。
对于一直跟妈妈一起住,并且严格恪守规律的生活作息的杨果来说,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放纵经历,她感到新奇,贡献出了妈妈买来给她在床上学习的小桌。
桌面上摆着只小奶锅,掀开盖子的瞬间,酸萝卜老鸭汤的味道满溢寝室,文韶在床上翻了个身,发出痛苦的□□,控诉道:“你们太坏了。”
泡面是艾玛诗的,但是小奶锅却是赵文琪提供的,她说自己从小学就开始寄宿了,对于这种生活习以为常,配备的提高寝室生活质量的小工具一套一套,俱都非常实用。
艾玛诗做了个手势:“请妹妹们先用。”
赵文琪自备了一只小碗,对杨果说:“你就用锅盖,不介意吧?”
杨果摇摇头。锅盖中央有个小把儿,没有透气孔,翻过来拿着,夹一筷子黄澄澄的泡面,再用勺子舀上点汤汁,下半截面往里浸一浸,吸进嘴里再一口喝掉汤汁,就像韩剧里的经典场面,让她也想竖个大拇指。
“爽吧?”看来艾玛诗是真饿了,吹也没吹,一口气吃了两筷子,才有空关心杨果。
杨果点头,艾玛诗又问她:“你以前住过校吗?”
“没有,”杨果回想起跟妈妈待得最久的那六年,说:“都是寄宿制学校,但我妈不让我住校,怕吃不好,也怕晚上我不按时睡觉。”
“啧啧,”艾玛诗摇头:“你妈妈,是不是有点儿凶啊?”
赵文琪暗中踩了她一脚,艾玛诗不明所以:“咋啦?”
杨果笑了笑,说:“没事,我妈是有些严厉,但我也习惯了,她很辛苦,希望我听话是应该的。”
“我记得,”艾玛诗回忆着:“寄宿制学校好像不住校的人都挺受欢迎吧?大家都指着他们给带校外的好吃的呢。”
“是啊,”赵文琪接口道:“学校食堂再好吃,总会吃腻的。每周末补课的时候,就靠着走读生带的那杯奶茶续命了。”
杨果笑眯眯听着,没有接话。
她哪有机会给大家外带小吃,周朝将学校的时间安排甚至每天的变动摸得一清二楚,就是晚回家二十分钟,也会被质问半天。
不过她是真的习惯了,学业繁重,生活单调,直到此刻,她也没感觉到自己与旁人有什么不同。
周朝一个人带她到这么大,每天下班了还要变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营养丰富,口味也不错,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没资格有不满的。
提到这些,赵文琪自然而然地开始分享八卦:“咱班有个走读生,每周末都提着十几二十杯奶茶回校,后来他终于不干了,说浪费时间,姐妹们商量一晚,派出班花予以色-诱,顺利拿下。”
艾玛诗兴致勃勃:“然后呢?”
“然后,他就继续给我们带奶茶呗,连我们请他喝的都不要了,那叫一个甘之如饴……听说现在正打算在大学里开个校内送的业务呢。”赵文琪摊手,啧啧摇头感叹:“爱情的魅力啊。”
刚成年的少女们,自以为已经步入大人的世界了,离开家的第一晚,再困也想硬挺着,好似熬到以往从未熬到过的深夜,就能证明自己再不是幼稚的中学生。
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凌晨,最后也不知是谁先睡着的,寝室里终于安静下去,连灯也忘了关,冷色的白炽灯光照在年轻的脸上,让梦都变得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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