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仪离开后,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林甜甜一个人。她环视一周,在角落里发现一块反光的玻璃, 悄悄挪过去, 捡起碎玻璃片,耐心十足地磨着手腕上的麻绳。
时间一寸寸过去,不知多久之后,林甜甜终于挣脱了手上的桎梏。她难掩脸上的欣喜, 迅速拽出了脖子上的银色项链, 利落拆开,发出了第一条求救信号。
在遭绑架之前, 杜泽早就预料到了今天的一切。为了防止她出意外, 杜泽特意安排人,提前为她配备了这个定位仪器。
信号发出, 想必杜泽那边已经得知她遇到危险的消息。杜泽一定会及时赶来救她, 如今她缺少的, 是时间, 仅仅只是时间而已。
不知道阮仪能将这伙人拖上多久。
正想着,狭小的屋子骤亮, 两个小混混踹门闯了进来,拽住了她的胳膊,拖着她向门外走去。
林甜甜面露惊恐:“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小混混发出了一阵古怪的笑声, 往她身上套了一圈圈麻绳。粗糙的草绳勒住她的腰,娇.嫩的肌肤刺痛不已。
林甜甜从未这样束手无策过。
“你们别乱来,阿泽不会放过你们的!”口头上的警告无用, 很快又换成了哀求:“求你们放过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没人理会她。
两人套完麻绳,牵着她爬到了山头顶端。山上的风很大,透过凌乱碎发的间隙,林甜甜看到了双手环胸立在崖壁旁的阮仪。
她今天穿得极为朴素,白T恤、浅色牛仔裤,与平时那个艳丽精致的贺太太判若两人。狂风卷起了她的衣摆,她转过身,长睫微抬之时,林甜甜一瞬间以为是顾仪回来了。
恐惧感渐渐攀上心头。
“贺太太,人带到了。”两个小混混将她往前一推。
蹒跚两步,差点跪在阮仪面前。
“是你?你跟他们做了什么交易!”林甜甜震惊地睁大眼睛:“贺太太,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你在跟他们同流合污,如果贺总知道后,他不会原谅你,绝对不会原谅你!”
阮仪勾唇轻嗤,眼睛里写满了不屑。
“丢她下去。”
林甜甜慌了。
丢她下去……去哪儿?
下一秒,林甜甜便得知了答案。两个小混混拽着系在她腰间的绳索,硬生生将她拖到悬崖边,试图将她推下悬崖。
悬崖大概百米深,望着崖底的葱葱玉树,林甜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挣扎间,脚底的小石子率先滑落下去,撞到底下坚.硬.凸.起的岩石,蓦地碎成了粉末。
不要,不要。
身后的手狠狠推了她一把,林甜甜直直往下坠落,然而坠到一半,腰上的绳子又将她往回拉。几个来回后,林甜甜已是一身冷汗。
她艰难抓住悬崖边的石头,颤声说:“贺太太,放过我,放过我吧。”
阮仪向后摊开手:“刀。”
没两分钟,一个小混混将匕首递到她的手心里。阮仪挑了挑眉毛,转动锋利的刀面,贴着绷紧的绳索,一寸寸向下移动。
力道再大一点,好似就能将绳子割断。
林甜甜吓得眼睛都直了,哽咽哀求道:“贺太太,我错了,求你,求你不要!”
阮仪眨眼浅笑:“说,错哪儿了?”
阮仪就是个疯子,林甜甜再也不敢跟这个女人玩什么心机。
她哆哆嗦嗦的,一股脑全招了:“我不该、不该故意在他们面前暴露你的身份,不该故意针对你,不该对贺总有其他的想法。”
阮仪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还有呢?”
“还有……没了。”林甜甜想不起来更多。
阮仪冷嗤一声,握紧匕首的柄端,面无表情地在绳子上割了一刀。绳索当即断了几股,悬在崖边的人更加摇摇欲坠。
“贺太太,小心真给她掉下去了。”身边的小混混提醒她道。
阮仪满不在乎:“放心,她命硬。死不了。”
林甜甜惊恐抬头看她,从阮仪平静的脸庞和语速中,她仿佛看到了来向她索命的恶魔。
是顾仪,她就是顾仪。
求生欲使然,林甜甜大吼道:“我不该故意不救你!顾仪,我没办法。如果你在,杜泽永远不会第一时间看到我,我当时真的没办法了。求你原谅我,求你……”
疾风从耳旁呼啸而过,四周的声音刹那间消失了。时空交错,恍然如梦,一瞬间让阮仪分不清此刻和从前。
阮仪怔了许久,垂眸看着林甜甜泪涕横流的丑陋面孔,恍惚了好一阵。
终于听到林甜甜道歉,终于等到林甜甜认错,可梦想中的这一刻来临后,她却突然说不出心里真实的滋味。
贺南灼曾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式,是让仇人求她。可如今林甜甜求她了,她心口处的空白却仍旧无法填满,她过往失去的一切,也永远没机会再回来。
亲人、朋友……
爱人。
自此永生难见。
在这场游戏中,她是天生的败者。无论怎么玩,无论放上了何种赌注,最后无一例外的,她都将输得倾家荡产、分文不剩。
一败涂地。
“怎么样,贺太太。”
杜岑上前搂住她的肩膀:“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这下高兴了吗?”
阮仪回了神,浅浅勾起唇:“我们回去。”
杜岑满意得眉梢间都染上了喜色。指着林甜甜,笑道:“继续吊,吊到咱们贺太太完全消气为止。”
“得嘞,包在我们身上。”
“岑哥,玩好啊。”
“贺太太细皮嫩肉的,你可得悠着点。”
小混混们暧昧地起了两声哄,言辞露骨又放肆,没有一丝尊重,俨然已经将阮仪当成了一件战利品。
阮仪无所谓地笑笑,跟着杜岑的脚步,向山腰处的废弃厂房走去。
半路上,杜岑便已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色心,开始对阮仪动手动脚。阮仪边躲边跑,有意识地将杜岑往另一处悬崖边上引去。
她不可能莫名其妙从杜岑面前消失,怎样掉下的悬崖,剧情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需要杜岑亲自来送她一程。
悬崖正处于风口处,张狂的风,携来了林甜甜抑制不住的痛哭声。
这个位置刚刚好,阮仪逐渐顿住了脚步,回头笑了笑:“杜岑,你过来呀。”
“贺太太,别跑,后面没路了。”
他一步步靠近阮仪,缓声道:“乖,跟我回去。那边太危险了。”
走到中途,脚底倏地被一个小石子绊了下。杜岑踉跄了两步,闷头向前冲去,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形。可手在扑腾过程中,却无意撞到了什么东西。
杜岑刚开始没在意,可等他回过神来,陡峭的悬崖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狂风仍在刮,凄惨的哭声不绝于耳。
可阮仪却不见人影。
杜岑浑身颤抖,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他把阮仪推下去了?
不,不是他干的。
不可能是他!
杜岑再也不敢在原地多待,爬起来就往回跑。他逃得太急切,没曾看见,在悬崖下方那块不起眼的岩石上,还有只葱白如玉的手,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阮仪觉得很讽刺。
即便心里早已抱着求死的决心,可在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身体本能的反应却还是活着,不顾一切地活下去。
[阮仪,你抓着石头干什么?]
001号从虚空中蹦哒出来,不解地望着她:[摔下去,咱们就能直接离开了。]
阮仪舔了两下干涩的嘴唇,低头看了眼底下的悬崖峭壁,脑子有些晕。即便是第二次见识到这样的场面,她原来还是会怕。
“会不会很疼?”她问。
[你放一百个心,落到一半我就把你的灵魂抽出来,绝对不会疼。]
不疼就好。
阮仪渐渐松开了攀在岩石上面的五指。
失重感刹那间席卷向她,涌动的气流仿佛形成了一个骇人的黑洞,正在一点点将她吞噬进去。
身子直直下坠。
阮仪缓缓闭上了眼睛。
可正在这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道却突然将她向上拉了回去。阮仪诧异睁开眼,逆着灼灼的光线,对上了一双深邃又温柔的眸子。
贺南灼,你怎么会……
在这里。
阮仪刚才已经落到了悬崖下方半米的位置,为了够到她,贺南灼半个身子都倾在外面,唯一的支撑点只有腹部。
崖角碎石遍布,垫在肚子下面,会刮得人很疼的。
阮仪又往下看。
他的胳膊不知在哪里刮伤,向来干净又整洁的袖口上面,染了一片鲜红刺眼的血迹。红豆大小的血滴,顺着他布满青筋的古铜色小臂,蜿蜒而下,落到阮仪的胸口处,刺得她心脏蓦然痛了一瞬。
“贺南灼……”你受伤了。
“阮仪,别怕。”
他却说:“别怕,我拉你上来。”
他眉头紧皱,似想用力将她提上去。可受伤的小臂到底使不上劲,费了半天力,反而让两人一同更往下掉了两寸。
“别怕,别怕……”他反复重复道。
阮仪的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贺南灼,放开我。”她哑声道:“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会死,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就和刚才的杜泽一样。
就和当初的林甜甜一样。
你不是故意的,我不会怪你。
贺南灼没有回应她,攥在她腕间的五指却更加用力,粗.粝指腹刮着腕上脆弱的肌肤,勒得她有些疼。他咬牙,又尝试了几回,可除了频繁滴落在她胸上的血滴,徒劳无功。
阮仪倏地有些喘不过气。
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挺傻的。
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看出来吗?
她不值得啊,她根本不值得这个男人为她付出任何东西。
结婚几个月以来,她对这个男人只有利用,只有欺骗,只有寒冷时的抱团取暖……没有一刻的真心,也没有一丝的爱意。
她只想肆意又放纵地挥霍完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最后一段人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对方不让她讨厌,那个人即便不是他也可以。
她一直都不是非他不可。
这个男人难道现在还不懂吗?
“贺南灼,放手。”
阮仪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冷淡许多:“为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做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再多,不值得。”
“值得,谁说不值得?”
他终于开口。紧咬牙关,以防卸了力道:“阮仪,我不需要你的爱。”
“活着,我只要你活着。”
就像曾经的顾仪那般,灿烂明艳地活下去。
七年前我比杜泽晚一步找到你,赶到时,甚至连你的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到。
可这一回,是我先。
既然已经抓住了你的手,我就绝对不会再松开,也不会再让七年前的悲剧重演。
“就这么再次死去,你真的甘心?”
“阮仪,别说傻话。”
“我们回家。”
他无法再说多那些矫情的说辞,屏住呼吸,卯足力道将她往上拽。
望着他此刻狼狈不已的样子,阮仪愣了许久。
她甘心吗?
不甘心。
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即便之后能在另一个世界混得风生水起,过去及现在失去的一切,或许都将成为她心口上一道无从回首的伤疤。
弥补遗憾的方式,从来就不是寻找到另一个替代品,而是重新得到。
从哪里跌倒,她就应该从哪里爬起来。爬起来后,去夺回原属于自己的一切。
阮仪突然就有了些动容,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拳头,另一只手扶在了旁边的岩石上。见她再次有了求生欲,贺南灼眼底迸发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
[阮仪,你想清楚。]
两人心有灵犀的一幕没有持续太久,001号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醒了她。
[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可以。但你以后必须得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行事,违反了规则,我们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这个世界的规则是什么?”
[林甜甜。]
阮仪愣了下,倏地勾唇一笑。
多讽刺。
一整个世界,一众各具特色的角色,竟然全都围绕着一个人转。
那个人,还是她最讨厌的林甜甜。
留在这里,无异于主动选择了失去尊严和自由。
阮仪无法接受。
她必须走。
“001号,你有没有办法让他忘掉今天的事情。”她平静地盯着贺南灼的眼睛。
001号沉默了。
“有没有办法?”阮仪又问。
[好,我帮你一次。]
没了后顾之忧,阮仪眉眼弯弯:“那好,我跟你一起走。”
贺南灼似察觉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阮仪,你在跟谁说话。”
阮仪抬头冲他笑了笑,一根根掰开了他铁钳般的长指。他攥得实在太紧了,就这几根手指,阮仪花了将近十分钟时间。
“阮仪,告诉我,谁在控制你。”
“告诉我!”
他最后一声质问,压抑得像是从嗓子眼里吼出来似的,毫无平时运筹帷幄的气度。
身子在往下坠落,风在耳旁呼啸不止,云朵近得仿若触手可及。仰头看天,一行大雁排成人字,自湛蓝的天空下悠然划过。
她突然就释怀了。
她的噩梦,开始于第一世的意外坠崖。此后成为江仪的两年,成为阮仪的一个月,她没有一刻能真正忘却坠崖时的失望。
曾经与她互相鼓励的人,在生死关头,选择了放弃她。曾经发誓会照顾她一辈子的人,到头来却将另一个女孩子抱在怀里。
这个世界是不讲道理的。
没有公平可言,更没有永恒不变的感情。
所有人都是捧着林甜甜的工具,随剧情任意摆布和利用。也许他们之中,偶尔会有人回想起自己的初心,可短暂的回忆后,便很快再次投身于剧情的洪流中。
他们都是工具。
对工具,没有感情可言。
所以这么久以来,她始终把真实的自己锁在一个黑漆漆的小盒子里,没有、更不敢向任何人交付自己的真心。
可原来,到底会有人有所不同。
望着贺南灼渐渐模糊的面孔,阮仪释然一笑。
她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
算了,已经没了。
……
再次睁开眼睛,阮仪已经身处在一片白茫茫的雾境。她坐在张雪白柔软的云床上,环顾四周,眼前竟悬空立着上百扇透明的光镜。
镜子里,播放着一幕幕悲欢离合。
好似人间百态。
“欢迎来到时空管理局。”
一个蓝眼睛小麻团蹦哒到她面前:“你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履行诺言,送你去下一个世界。你自己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阮仪怔怔看向其中一面镜子,沉默不语。
小麻团继续问:“去女尊世界当女皇怎样?我分析过你的性格,一般世界的男主恐怕也镇不住你,不如直接送你去掌控世界。NP文哦,各种类型的美男都有,我对你够意思吧。”
阮仪长睫颤了颤。
“阮仪,你怎么不说话?这可不像平时的你。”
小麻团眨眨眼睛:“你在想谁,贺南灼吗?你不是不在乎他吗?”
“我走后……”阮仪张了张嘴:“他会怎样?”
小麻团静静审视了她一阵,叹了声。跳起来,原地旋转了一圈后,身旁随即出现了一块手掌大小的光镜:“这是上个世界的镜像模拟,所有人的命运都在里面了,你自己看吧。”
它话音落下后,镜子开始以高倍速播放那些故人们余下的人生。一天、二十四小时,在镜子里,竟然只持续到了一秒左右。
时间飞速流转着。
在她走后当天,杜泽及时赶到,从那群丧心病狂的歹徒手中救下了林甜甜。
在她走后三天,逃到临市的杜岑,在酒吧里被警察当场抓获,后因绑架、杀人等罪名,被判了三十年有期徒刑。
在她走后半年,杜泽和林甜甜结婚了。婚礼盛大又奢华,顺利继承了杜家的杜泽,将一切的梦幻与美好全都给了她。林甜甜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杜太太,正如她最初期望的那般。
在她走后一年,《千秋雪》面世了,主封图惊艳了整个画圈,收获了一致好评。这恐怕是她留在这个世界里的,唯一一样东西。
在她走后两年,安晴和叶邱澜结了婚。
在她走后五年,贺老爷子又强行给贺南灼介绍了一个女生,跟她长得很像。
贺南灼断然拒绝。
在她走后十年,贺南灼意外遭遇了一场车祸,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
病来如山倒,一场大祸,令他瘦得快脱了相。
在她走后二十年,贺南灼心脏病发,于工作中去世,享年四十七岁。
到死都没有娶第二任妻子。
真正的,孤独终老。
画面最终定格在贺南灼的遗像上。
阮仪伸手,摸了摸镜子里憔悴不已的男人,勾唇哂了下:
真傻。
都让你别折磨自己。
你不娶妻,我都不好意思去泡下一个男人了。
“你们就不能让他二婚吗,”她问001号,“孤独终老太惨了,能不能再找个人陪陪他。”
“不能哦。”001号依旧没有任何人情味:“程序已经编好了,小细节我可以调整,大方向上我无权做任何修改。别纠结了,这就是你们的人生。”
阮仪愣了下,自嘲一笑。
是啊,这本就是他们的人生。
有人万丈高楼平地起,有人高台大厦一夜将倾。有人生来高贵,明月星辰唾手可得;有人命如蝼蚁,苦苦挣扎回报却渺茫。
人,生来就是不一样的。
“送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阮仪不愿再看下去了。
太过清醒,何尝不是一种自我折磨。
人生,总归是要过得糊涂一点。
“就去女尊世界。”
001号没想到她那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愣了愣后,指着旁边的云床说:“那你躺回去,我立刻送你过去。中间你可能会再睡半个小时。”
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阮仪淡淡“嗯”了声,躺回到柔软的云床上,很快闭上了眼睛。
困意袭来。
云床上,女人的呼吸声渐渐均匀。
001号飘上前,确认她已经睡着后,取出了代表着女尊世界的那块镜子。镜中散发出了柔和的光芒,光线披散在女人身上,慢慢与她融为一体。
用不到半个小时,她就会安全抵达另一个世界。
001号松了口气。
他终于也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不好了,001号!”
然而这时,他的另一个同事却急匆匆跳过来,告知了他一个令人崩溃的消息:“你掌管的世界,就是那个《偏偏爱上你》,后续剧情完全跑偏了!”
“怎么可能……”001号不敢相信。
最大的变数阮仪已经被他摘出来了,好好的剧情怎么会跑偏。
001号连忙潜入数据库查看。
这一看,震惊不已。
剧情并没有如同镜像演算出来的那般发展,而是朝着另一个诡异又危险的方向。
里面不过才过了两三年时间。
杜岑被人打残了。
杜泽被人搞破产了。
林甜甜进了监狱,终身服刑。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贺南灼,黑化了。
不仅如此,在之后的几年里,他似乎开始研究一些极其玄妙的东西。比如:世界的主宰,以及与他们之间的联系。
001号的蓝眼睛睁至最大。
他明明已经将贺南灼的记忆清除了,为什么他还会记得,为什么……
“001号,你快想个办法!再这么下去,整个世界要崩……等等!”
“001号,快查数据库,这个世界的时间回流了!一年、两年……七年!回到了七年前!”
“001号,你快说句话,这个世界的光镜正在消失,躺在云床上的女人也已经不见了,再不阻止要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001号拉出数据库中的书籍列表。
《偏偏爱上你》消失了。
他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彻底中断了。
……
“阿仪,起床了!快起来吃午饭!”
阮仪头痛欲裂,上眼皮重得跟灌了铅似的,可偏偏嘈杂的敲门声不绝于耳。
不是女尊世界吗?
不是说好的以她为尊吗?
哪儿来的不懂事的奴才,竟敢打扰她休息。
“快起床,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
身上柔软的丝绒被遭来人一把掀开,那道声音仿佛离得更近了:“小小年纪学人喝什么酒,你只是刚高考完,还没成年呢。改天我得跟言楚那丫头交代一声,不能再带着你瞎闹腾了。”
高考、言楚……
阮仪渐渐恢复了几分意识。
“算了算了,我让张阿姨给你煮了碗解酒汤,要不你喝完再睡?”
张阿姨……
阮仪倏地睁开了眼睛,回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写满关切和担忧的面孔。女人妆容精致,仪态优雅,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一看就是生活无忧的阔太太。
她很漂亮,因为平时保养得好,显得极其年轻,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可只有阮仪知道,她今年已经四十二岁。
阔别整整七年。
这七年间,阮仪从未有一刻敢奢望能再见到她。可如今她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犹如梦里。
阮仪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扑到她怀里,哽咽喊出声:“妈。”
熟悉的卧室,久别的亲人,以及顾母口中的高考……
她是回来了吗?
幸运地回到了七年前,重新回到了顾仪身上。
还是说……
她先前经历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一场噩梦。
一场噩梦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要爽就爽到底吧,一切从头来过,两人不留任何遗憾。
P:本章之后,女主名字换成顾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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