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吗?
赵墨眼神暗了暗, 倏地伸手扣住余青灵的腰,另只手按在她后脖颈,下一刻便是攻城夺池般索取,连呜咽的机会都不给她。
蜻蜓点水一吻, 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侍女们十分有眼色地低下头, 放空耳朵,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然而还是有低低浅浅的声音钻入耳中。
郑娘到底年岁长一些,神色未变。阿真和阿鱼的年纪不大,此时羞红了脸颊,牢牢地盯着脚尖不敢挪。
余青灵沉溺在他的气息中, 心里泛着一丝丝小甜蜜,还有一点小酸涩。
她忽然有点想哭, 不得不承认, 比起世上大多数人,命运已经对她格外怜悯。
“等平了白狄,我便想办法去接娘亲。”
魏国国强, 即便是越王, 也无法强迫魏王交出楚姜。只有等白狄平了, 越国再无后患之忧,赵墨才能无所顾忌的剑指魏国。
余青灵被吻得迷迷糊糊,“好。我等你。”
话音落下,她抱着赵墨也更紧一点。
越魏联姻之初,余青灵曾心中难过, 不是因为不想嫁给赵墨,而是因为自己带了不光明的算计来到他身边,这对他不公平。
可是她自以为的算计和不公平,在赵墨眼中只是夫君应该为妻子做的事情。
他的气息很灼热,带着淡淡的冷竹香,诱人沦陷,余青灵心底忽然腾起一抹从未有过的渴望,很想,想和他融为一体。
唇齿交缠间,她给了他比往日更多的回应,密密的吻落下,撩人而缱绻。
不成想她的回应换来的不是赵墨温柔以待,而是更汹涌的索取。
赵墨很喜欢余青灵,欲念与爱意交缠间,渐渐失了分寸。
不知不觉间,余青灵的呼吸渐渐不畅,觉得自己快要被他按到身体里呜咽着伸手轻推他。
赵墨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口。
一吻缠绵的功夫,红日已经完全落山,天光微弱,月光渐朗。
小姑娘脸蛋绯红,乌黑眼眸潋滟,隐隐约约泛出几滴泪花,如一朵不堪折的娇花,看得赵墨眼眸愈暗,轻舔唇角,良久才压下了冲动。
屋内只点了一盏铜灯,烛火照在赵墨脸上,不皦不昧而又迷离,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竟透出一点淡欲的意味。
余青灵脚软站不住,赵墨扶了她一把,指腹慢悠悠地揩去眼角余泪,嗓音微哑而从容,“好了,我下次轻点亲,别哭了,我们去乌南巷,嗯?”
余青灵也没听清他说什么,胡乱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一旁的郑娘听见越王说话,不禁老脸微红,把自家小姐亲哭了,这叫怎么回事儿啊?眸光若有若无瞥一眼,好像,唇瓣是有点肿。
……
乌南巷呈日字形,两条宽阔的主街,中间相连三条小路。此时夜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街道两侧挂着各式各样的的花灯,斜晖交映,倒影成鲜。
时下正处寒冬,晚上的风尤其凛冽,呼呼地往领口里灌,游人的兴致却不减。
游人往来如织,女服居多,面具不是獠牙兽面,便是“铜铃大眼,浓眉红唇,高帽狞相”的摊面,一眼看过去,奇服异相,再衬火树银花,似要吓掉人的半条魂。
仰头往天上看,明月高悬,鹅黄如镜,神思恍惚间,仿若踏入鬼市之感。
余青灵与赵墨并肩而行,兴致极好地赏灯。
魏成驰和从皎跟在两人不远处的地方。虽是隐匿了身份出行,护卫却没少,数名佩剑的兵士隐没在人流中,暗暗跟随。
余青灵到底年纪不大,小女儿心态还很足,一双乌黑的眼瞳灵动的转着,一刻都没停下来。
相比之下,赵墨的兴致便没那么高,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在他眼里统统归为一种东西——灯。
但是很显然,他愿意陪余青灵,慢悠悠跟在她身边走着,宽大袖口遮挡下,他握着她手,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她骨节。
余青灵想抽走,赵墨也不拦,却在指尖离开的一瞬重新拽回来。
两三次下来,余青灵还没把手抽离,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水汪汪的眼眸毫无威慑力,“你干嘛。”
赵墨“唔”了一声,很正经,“怕你走丢。”
他脸上的面具是青铜獠牙,看起来有点可怕,可是余青灵竟然看出了一点眉清目秀的感觉。
余青灵小脸一红,安慰自己,一定是因为他声音好听。
各种形状的花灯里当属清辉棱棱的冰灯最吸引余青灵。
灯壁纤薄而透,内置精巧的楼阁几案,一抹昏黄的烛火轻燃,晕出流转的光色,朦胧绰绰,好似海内神宫。
走近细瞧,灯盏之上寒气逼人,隐约有水珠消融,如鲛珠出海。
只是价钱有些贵,一盏十金。
余青灵忍不住吃一惊,摸了摸自己的小荷包,惊觉囊中羞涩,她以为买一盏花灯,只需要几铜钱,最贵几两银。
谁能想到上元花灯一盏,竟然如此贵,不过仔细一瞧,内置的楼阁几案的确精致小巧,镶金错银,还缀珠玉。
余青灵小声嘀咕,“谁说燕京贫苦,魏都富贵的,我看分明是燕京更豪奢一些……”
赵墨挑眉笑,取了十金给掌柜,承认道:“比起魏都,燕京的确穷。”
余青灵没想到竟然被赵墨听见了,白皙耳尖霎时红透。
“燕京不穷,也很好。”余青灵连忙安慰他。
赵墨听清她语气中的安慰之意,侧过头看她,忍不住乐了下。
余青灵乌黑的眼瞳里满是认真,由心而夸,“燕京这般秩序井然的国都,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个。”
这是真心话,如果没来过燕京,余青灵也以为魏都的秩序很好,然而有了燕京做对比,魏都城里三天两头发生的暗杀之事就如同笑话一样。
赵墨笑了笑,不置可否,接过掌柜手里的冰灯,递给了余青灵,“走吧。”
余青灵愣了一下,低头看到手里小冰灯,后知后觉赵墨掏钱买了下来。
虽然她自幼见惯富贵,也不觉得十金之数很多,但是她也知道,十金买一盏花灯,已经很贵了。
不过余青灵不想思忖这些,她开心地收下了,顺便勾起赵墨的手掌蹭了蹭,表达一下她的喜悦。
因为戴着面具,余青灵心里那点羞耻感荡然无存,光明正大的依偎。
然后很快余青灵便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像他们俩这样牵手同游的,已经算不得什么。
余青灵扯了扯赵墨衣袖,咽了咽喉咙,小声喊:“赵墨,你看那边。”
“嗯?”赵墨挑眉,顺着她的视线偏头看去。
许是怕他看不清,余青灵特意把手中的小冰灯举高一点,照亮两人的视线。
暗巷深处,两道身影交缠,一位男子将姑娘抵在了墙角处,似乎还按着她胳膊压在墙上,影影绰绰,朦朦胧胧,暧暧昧昧,肩颈相接间,也不知在做什么。
赵墨俊脸一黑。
余青灵捏了捏手指,嗓音软软怯怯,像是探究一样,“他们……”
话未说完,赵墨冷笑着抬手,覆上她的面具,遮挡住所有视线。
余青灵的眼前骤然黑暗,“啊”了一声,没等看个究竟,小脑袋已经被掰了回去。
他袖口宽大,卷着淡淡冷竹香,几乎是将她圈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声音低沉又危险,又像是蛊惑,“这么想看?”
余青灵往后缩了缩,小声辩解,“没有,我没想看,就是好奇他们在做什么。”
“是么。”赵墨忽而扯唇笑了下,抬手随意捏她耳垂,不紧不慢地提醒,“我们出门前,不是刚做过。”
孰不知她的耳朵根本不禁捏,几下的力道,便叫人耳尖滚烫薄红。
周遭人来人往,喧哗吵闹,余青灵心中羞耻更甚,连忙拽下他手腕,小声警告:“不准胡来。”
赵墨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正欲说话,暗巷里传来“哐当”一声重物跌落的响儿,砸得人心尖一颤。
声音不大,但是因为两人站在巷口,分外清晰。
余青灵忍不住偏头看去,视线里刚飘过一个影,就被赵墨挡住了眼,“真的想看,我们回去对着铜镜?”
余青灵怔在原地,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
这个脸厚如山的男人,她心里默默唾弃,谁要和他对镜相吻!
赵墨说完抬眼,看向巷里两道身影。
这是一条死巷,里面堆积着各种杂物,诸如稻草一类的东西,当然也有长棍和箱子。
巷子里的光线很暗,视线模糊不清,只能瞧见男子的手按住女子的手腕压在头顶,低头亲吻,女子偏头闪躲,双腿踢蹬。
没有其他异常声音,也没喊叫,里面的气氛安静平和,似乎是男女情致,正在闹别扭。
余青灵十分不服,赵墨如此正大光明看,却不让她看,她正欲拽下他胳膊,不料赵墨忽然落在她臀上拍了一下,“别动。”
一下子懵了。
须臾之后,余青灵的脸色慢慢涨红,好在巷口边上没什么人,而且赵墨的衣衫宽大,瞧不出动作,不然真要羞得无地自容。
赵墨盯着男女身影,漆黑的眼眸微眯,冷声道: “从皎,过去看看。”
余青灵闻声一愣,羞恼暂且抛之脑后,从赵墨怀里探出小脑袋朝巷子看,好奇问:“怎么啦?”
身后的从皎领命过去。
魏成驰与从皎本来并肩而行,路过暗巷口,漫不经心地往那边瞥一眼,眸光却倏地僵硬。
虽然只看清女子的三四分轮廓,却足以让他认清是谁。
魏成驰难以置信,燕京和定梁三千里,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紧接着,他整个人便像一阵儿风似地冲进了里面,比从皎更快。
而巷口外。
“无事。”赵墨懒懒地说了一句,只拉着她手转身离开,随意道:“天气冷,让从皎过去看看,免得冻着他们。”
像是温柔君王体恤臣民一样。
余青灵听懂了,人家男女浓情蜜意,他却派人过去打个岔。
她捏了捏他手指,小声提醒:“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
听到这话,赵墨眉梢挑起,隔着獠牙青面睨她,尾音不满地上挑,“在你心里我就是毁人婚姻的小人?”
余青灵心中一虚,卷翘的眼睫眨了眨,晃着他手撒娇:“当然不是。”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声响,余青灵吓了一跳,提裙转身。
两人离暗巷口约莫十步之遥,听得很清晰,先是竹竿木棍劈里啪啦倒地,紧接着一道重物砸到了木箱上,滚落在地,夹杂着痛呼。
那声痛呼尖锐,划过寂静夜空。
再接着便是两柄长剑相撞的清脆声响,从皎单手握剑,虎口处震得发麻,重呵道:“魏成驰!”
魏成驰却没说话,只冷漠着眉眼挥剑劈斩,将从皎狠狠推开,其中力道之大,夹杂着怒气,不容回转。
从皎后退几步,待站稳之时,眼睛睁大,只来得及脱口而出道“住手”二字。
余青灵心中一凛,连忙拉着赵墨往回走。
待走到巷口之处,正好瞧见一道凛凛寒光朝着地上黑影刺去,果断而又不留情,从皎阻拦不及,扑了空。
那柄利剑刺入胸口,噗呲一声,血光喷溅。
赵墨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余青灵的眼睛,卷着淡淡冷竹香的袖口遮过,掩盖了所有血腥。
暗巷重归寂静,那人甚至来不及哀嚎,便已瞬息毙命。
赵墨眼角眉梢的慵懒散去,漆黑眼眸盯着巷里的乱象,眉头微皱。
那姑娘跌坐在地,狼狈蜷缩,依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月光和灯火虚虚散散地照进幽暗的巷子里,一地狼藉和凌乱,带着几分惨淡的意味。
余青灵的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只盘旋着一句话——魏成驰杀人了。
诚然魏成驰杀过很多人,可是以前他是在战场上杀敌,是为国立功,今日街道上杀人,无论有何原由,都触犯了律法。而且是魏使臣在燕京杀人。
路上游人纷纷被这边的动静引聚过来,在巷口处窃窃私语。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像杀人了。”
诸人愕然不已,自新王登基一年以来,别说当街杀人,就连街道斗殴闹事都屈指可数。
“地上躺着的那个是谁啊?你可认得?”一位华服公子问身边人,能出入乌南巷的人非富即贵,除了那些来来去去的商贾和士子,便是燕京贵胄。
若是后者,他们多半眼熟。
身旁那位戴华面的公子摇头:“太黑了,看不清。”
巡逻的兵士很快就发现了人流的走向异常,朝暗巷这边过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铁甲摩擦的声音刺耳。
哒哒,哒哒——
如锤鼓一般砸在心上。
余青灵慌乱无措地看向赵墨。
作者有话要说:赵墨:过节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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