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的大雨着实是让人心烦, 尤其是到了晚上, 连出去找乐子的时机都没有。
连大是公主府中的死士之一,他抱着一坛酒,牛饮了一口, 与身旁的人抱怨道:“这几日的天气怎么这般差,害得老子连出门寻个姑娘都不行,妈的,可真是倒霉。”
旁边和他同样是公主的死士道:“哈哈哈, 老大,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搞女人呢,昨天你还没被吓死?”
“我呸!”连大一想到昨天那个女子便厌恶的不行:“一个女人,千里迢迢来到上京找男人,还装成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碰都不给碰, 给谁看呢!”
“可不是, 也就是她自己动了手省了咱们的事儿, 不过那小娘子长得还真好看,可惜了。”
“是可惜了, 没好好让爷爽一爽,哈哈哈哈……”
雨声越来越急,一片树叶从空中划过, 割裂雨珠,在连大两人一起回到房间准备睡觉的时候,精准的割破了他旁边那人的喉咙。
连大还没有反应过来, 血迹飞溅到他的眼睛里,视野变得一片鲜红。
他连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只觉得喉咙一痛,倒在地上之前,只看见来人一袭身披蓑衣,手持长剑,在雨夜中冒着渗人的寒气。
他想开口报信,却不能发出一丝声音。
只看见那人缓步而来,紧跟着,血红色便覆盖视线,再也看不见其他。
翌日,天才蒙蒙亮,公主府的管家打开了门,正准备出门采买,凉凉的如同雨滴一般的水东西落到了脸上,管家骂了一声,这不是才晴天吗?怎么又下起雨了。
一抬眼,几只脚在眼前摇晃,鲜红的血滴从他们身上滑落,再一次滴在他的脸上。
管家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啊——”
尖锐的声音划破公主府邸,将林平婉从睡梦中惊醒,她皱起眉头,怒骂道:“不长眼睛的东西,大清早上也敢吵本公主,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掀开锦被,唤来宫女梳妆。
不多一会儿,管家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踉跄摔进了她的房内:“公主,大事不好,尸体…都是尸体!”
林平婉手一抖,连忙穿好衣服,向着府门口的方向跑去,过了门,她看到眼前的景象,腿一软,差点吐了出来。
二十一具死士尸体,整整齐齐割断头颅,挂在她的府前。
一地鲜血渗在地上,已然干涸。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赶到死士住着的小院儿,只见屋内一片鲜血淋漓,而墙上钉着一只利箭,上面挂着一张纸,纸上只有三个字——
第一日。
严和玉听到消息赶过来,只见到林平婉手中拿着一张纸,脸上的怒气不言而喻,他将那张纸拿回来一观,只见上头笔迹凌冽,犹如剑锋。
他与沈封雪从小相识,怎会不认识上面的字迹。
他敛下眉,抱住林平婉:“公主莫怕,琅轩……定会拼尽全力保护您。”
林平婉眸光中转过狠辣,她推开严和玉,一脚踢上他的膝盖,迫使他向自己跪下,她捏住严和玉的下巴,咬牙道:“本公主不要什么保护,本公主要她死,你听明白了吗?本公主要她死!!!”
她是当朝长公主,何曾受过这般羞辱,不过是杀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竟然引得她出手,做出如此大的动作!
她沈封雪真当有了摄政王的庇佑,便可以在这上京城中为所欲为了吗!
林平婉回过神,下令用最快的速度清扫了梁上的尸体,然而渗在地上的血迹却一时半会怎么也弄不干净,来送菜的小厮一看到这般光景,当场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事情很快传到了京兆尹的苏子骞耳中,他前来询问,可林平婉却只道是私人恩怨,不愿意让他插手。
苏子骞无功而返,心里却在喟叹,摄政王的手段果然狠辣。
那可是二十一条人命。
公主府上的死士,谁不知道他们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没想到他们在上京城中横行了这般久,一夜就被人全都杀光。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够无声无息潜入公主府,又无声无息要了二十多个人的性命,还大张旗鼓地放到了公主府的门梁上,光是想想便令人胆寒。
苏子骞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做下这种事情的人,其实是沈封雪。
而这,不过是才开始。
今日本应上朝,但林韧担忧沈封雪,便递了事假的折子,没有上朝。
他特意带了沈封雪平时最喜欢吃的东西,只盼着能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些。
隔着院门,他只看见浑身沾满鲜血的沈封雪。
她在院中,用烈酒擦剑,浇下一壶又一壶,长剑泛着凌冽的寒芒,早已洗刷干净,可她还是没有停手。
问寒去为秀娘守灵,沈封雪的身旁只有十七伺候,她恭敬地站在沈封雪的身后,纹丝不动。
如何看不出她的惧怕之意。
十七为天景阁刺客,虽从未真正执行过任务,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但还从来没有见过上京城中哪位贵人杀人的时候,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昨夜她悄悄跟着沈封雪出门,只看见她出剑的时候又狠又快,就连割下他们头颅的时候,都不曾有过犹豫。
若她是杀手,必是天景阁最锋利的刀。
她见到林韧,轻轻的抬了一点头,昨夜主子已连夜将天景阁余下二十名刺客全部召回,只怕这接下去的每一天,上京城中,都是血雨腥风。
她看着林韧走向沈封雪,知道自己不可在此停留,躬身退去。
林韧走到沈封雪面前,挥退了余静,亲自拿起石桌上的帕子,沾了水,擦拭她的脸颊。
将军的脸上有好几道斜着的血迹,他上次见到她这般模样,还是在战场上,她举起长剑,奋勇杀敌。
他知道沈封雪的脾气向来是不好的。
也知道这个人平生,最是护短,只要是她认可的亲人、朋友,若是有别人伤害他们,她从来都不会手软。
他一边为沈封雪擦拭,一边道:“我已命天景阁的人回来了,之后你想要杀谁,不必亲自动手,只需要告诉我下一个目标。”
血液晕染在她的脸上,一直面无表情的将军抬眼看着林韧,忽地笑了出来。
她自嘲一般低下头:“就算我杀了所有人又如何,秀娘不会再回来了。”
“我非儿女情长之人,只是秀娘死的那日,我本可以阻止这一切。”
是她自己为是,认为秀娘当一个人静一静,所以她没有跟随,也没有派问寒跟随,若是那日她陪着秀娘,她怎么会死?
林韧手上一顿,重新拧了帕子,安慰她道:“这不是你的错,谁又知道,林平婉会这般疯狂。”
沈封雪从他手中接过帕子,自行擦了擦:“我管她疯不疯,总归七日之后,我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扔下帕子,将剑扔在石桌上,对林韧道:“我去换一身衣服,你不必担心我。”
林平婉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总算收拾好了一地尸体,和满是血迹的屋子,当夜,她几乎都没怎睡,谁知道第二日,朝堂上又传来了让她愤怒无比的消息。
这消息仍然是由管家跌进来上报的,他的表情比起昨天还要惶恐,但说话却说得明白不少:“公主,不好了,不好乐,今日朝堂之上,户部尚书江延亲自参本,朱大人,张大人,还有李大人,但凡是朝中咱们的人,全都……全都……”
林平婉从贵妃榻上站起来,惊慌道:“怎么了?他们被江延设计,是下狱了吗?”
管家摇了摇头:“公主,哪儿是下狱啊,江大人列举了数条罪状,皆是证据确凿,摄政王当堂下令,全部诛杀,一个不留啊!”
“一个不留?怎会一个不留?”林平婉不敢置信:“他林韧是疯了吗?他们都是朝廷命官,怎由他轻易就给杀了,舅舅呢,舅舅都不管吗!”
管家瑟瑟发抖,他方才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传来圣旨,只道林韧将他们的亲眷全部拿下,其速度之快,连让人筹谋的机会都没有,但他不敢告诉林平婉,只说:“回公主,左相今日抱病,并未上朝。”
“并未上朝?”林平婉踉跄了两步,差点都要哭出声音来。
她怎么会不明白,左相这是不打算管她的事情了,那可是她的亲舅舅啊!
她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他在这个时候不上朝,不就是想放弃本宫保住自己的人,严和玉呢,你去把他叫来。”
“公主,严公子今日出府了。”
“那就去给我找!”林平婉从桌上抄起一个杯子,扔到管家的身上:“说着会保护我,结果在最关键的时候连个影子都看不见,滚,都给我滚。”
茶杯碎在管家脚下,他的头伏在地上,身体颤抖,一动都不敢动。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又冲进来一个小厮,他和管家一样,快速的跑过来,跌在林平婉脚下,道:“公主,方才有一封信从外面钉在了咱们门上,您……您要不要看看。”
林平婉一把夺过信封,展开信纸,上面只有寥寥三字。
第二日。
严和玉是第一次站在摄政王府的门口,他追随沈封雪从淳洲而来,知道她住在王府之中,也为她打听过摄政王的情报,但却是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到摄政王府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摄政王府的侍卫想要上前拿下他之前,跪倒在地。
“学生淳洲严和玉,求见县主。”
两边的侍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走进王府之中上报,不出一会儿,便回来对着严和玉道:“这位公子,我们王爷说了,他不知道谁是淳洲的学生,请公子回吧。”
严和玉闻言,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
他自称淳洲而来,为的就是当年和沈封雪的那点旧情,但如今,林韧听见淳洲二字也不愿意放他进去,他怎能见到沈封雪?
严和玉咬了咬牙,再度道:“学生长公主府谋士严和玉,请见县主,请王爷成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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