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院离开后,陆黎回到书房,便命人去查探了白日发生的事情。
消息很快便传了回来,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薛家人也已经查明了真相。
原是薛飘飘先进了那屋子,她的表哥章闾看见便也跟了进去。屋子里的熏香事先点着了,加上薛飘飘有些羞怯,直接喊了表哥后便投怀送抱了。章闾也是她表哥,便以为叫的是自己,心中大喜便未拒绝,二人便成就了好事。
但没多久,章闾的小厮便将他叫走了,说是他父亲有要事找他。章闾离开不久,陆黎便由薛二夫人事先吩咐好的侍女带到了这间屋子。
后来陆黎正在更衣时,薛二夫人却带人闯了进来。
“世子,这件事该如何处置?”端砚请示到。
陆黎站在案桌前,负手淡淡道:“把薛从义的官职摘掉吧!让他好生在家中休养。”
薛从义便是薛二老爷,他原是担豫章瘐司,管理豫章的粮仓。
陆黎如今虽只是个世子,但南安王很是倚重他,豫章大半事务都交给了陆黎。
“是。”端砚不仅是他身边的随从,也担任着他身边集曹一职。
之后陆黎去了南安王的书房,南安王仿佛知道他为何而来,便道:“我已经准备在年后,让王妃去道观中修行半年。”
陆黎颔首,说:“我已让人撤了薛从义瘐司一职。”
南安王蹙眉,但还是道:“便依你的意思吧!”
薛从义做瘐司期间,贪了不少粮食,南安王心知肚明,但是碍于薛王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陆黎不愿意纵容,那便撤了吧!
薛家之事处理完毕,陆黎却还未离开。
南安王抬头,问到:“阿黎你还有什么事?”
陆黎说:“我想重新举办一场昏礼。”
当初刘妗嫁进来时,是薛王妃一手操持的。不仅新婚夫君不在,让个庶子代替陆黎迎亲,还未曾大办,冷冷清清地便将刘妗迎进了门。
“可是和清公主的意思?”南安王饶有兴致地问。
陆黎答:“是我的意思。”
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南安王想也没想便同意了。
“和清貌美,你宠着一点也无妨,只要别被迷昏了脑袋便好。”南安王捋捋胡须,告诫到。
陆黎笑了,不在意道:“父王您多虑了。”
他这次只为补偿和清公主,并无其余的意思。
“你让灵台丞选个好日子,命府中长史操办。”南安王想了想说。
陆黎“嗯”了一声。
灵台丞很快便为陆黎选了了两个日子,分别正月十九和三月二十一,都是明年的日子。
陆黎道:“宜早不宜迟。”
于是昏礼的日子便定在了正月十九。
待昏礼日期定了,陆黎亲自去了一趟刘妗的主院。
他刚进屋,便见宫人们在收拾东西,刘妗则坐在软塌上,身边放了两个炭盆,与云商和丹樱几人在玩儿耍。
见到陆黎进来,刘妗回头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迎接陆黎。
她帮陆黎将身上的大氅取下来,柔声问:“世子怎么突然来了?”天气越发地冷了,因御寒衣物不够,将士们都不再训练。所以这个时辰,他应该在衙署的。
云商与丹樱早就忙起身站到一边了。
陆黎坐到刘妗刚才的位子上,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今日无事,我便回来的早了一些。”
那杯茶是她喝过的,上面还沾着她的口脂。刘妗在他对面坐下,重新倒了一盏茶,推过去。
“就你娇气。”陆黎把她的杯子放下。
刘妗看了他一眼,“我是怕世子嫌弃。”
陆黎似笑非笑道:“若是嫌弃,就不会这般亲近公主了。”
刘妗不说话,陆黎又说:“怎么,公主羞怯了?”
她垂眸玩弄着自己的纤纤细指,低笑着说:“世子觉得是便是。”
陆黎这般水平在她面前还真是不值一提,她不过是怕把他吓着。
“昏礼定在正月十九,公主以为如何?”他转而问。
刘妗并无意见,“世子做主便好。”
陆黎见她并无太多喜悦,面上的愉悦之色便也淡了下来。
“对了,我想与世子说,明日我便回别院去住着,待到年前再回王府。”刘妗说。
陆黎沉默了一会儿,“也好,到时候我让人去接你。”
刘妗微微一笑,又为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捧在手心里慢慢喝着。
“下雪了。”她扭头看着窗外,忽然笑道。
陆黎随她的目光看出去,便见天空阴沉沉地,空中飘起了片片雪花。
“谢维说,待到下雪后可以进山里猎野鸡,到时候用蘑菇炖的野鸡汤定会很好喝。”刘妗面上笑容真实了几分,她侧首对陆黎道:“世子若是有空来别院,我们一起去抓野鸡如何?”
陆黎刚才还有几分不愉的心情,忽然便好了起来。
“好。”他声音低沉,忽然握住了刘妗的细手。
“不过......野鸡你可抓不住,我倒是可以为你抓两只小兔子。”显然他还记得刘妗那两只跑掉的兔子。
刘妗歪头看他,眉眼弯弯,温声应道:“世子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陆黎捏了捏她的手。
二人低声说了一会儿话,陆黎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刘妗有些惊讶,陆黎有什么事情是要自己帮忙的?
“世子尽管说,我若是能帮上忙自会帮忙的。”
陆黎拿出一张纸,放到刘妗面前,目光紧紧地盯着刘妗,“你可认识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刘妗垂眸,便见纸上歇着英文与简体字,且还有一些数字。她拿起来,静静地看完上面写的东西。
陆黎见她非但没有疑惑,反而一脸认真地看完了上面的字,面上露出了几分惊喜。
他没有猜错,这位和清公主的确能看懂上面写的东西。
陆黎没有着急,他等着刘妗将那张纸看完。
刘妗看完后抬头,看着陆黎问到:“这是世子从哪里得来的?”
陆黎犹豫了一瞬间,说:“是你刘氏的《天工开物》。”
刘妗忽然明白了,她出嫁后,皇帝命人将她追上,搜查了迎亲队伍,怕就是因为《天工开物》失窃一事。
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上面写的,是关于如何为田地增肥的法子。”
如今的人们种地,还不懂得那么多追肥的方法,都是让田地种一年歇一年,好让田地不至于贫瘠。
“增肥?”陆黎不懂。
刘妗耐下心来解释,“所谓增肥,是因田地种过稻子等作物后土地肥力会下降,再继续耕作,作物会长得不好,收成欠佳。若是增肥后,便不会有此烦恼,且还会增加作物的产量。”
陆黎眸子闪了一下,“增加产量?”
“对。”古往今来,粮食产量一直是令人关心的大事,陆黎也不例外。
刘妗低笑,“增肥的方法有很多,不过目前咱们可以用的,只有用鸡粪、猪粪与牛粪混合进土中增肥,或者还有......”
“还有什么?”陆黎身子坐直。
“还有人的粪尿。”刘妗笑盈盈地看着陆黎,想看他有何反应。
陆黎果然蹙眉,“怎么都是一些粪便。”
刘妗又低头看向纸张,“上面还有一种法子,是用其他农作物间种的法子。譬如苕子、草木犀、苜蓿及绿豆等物。”
陆黎垂眸沉思片刻,开口道:“劳烦公主将这些写下来。”
刘妗有些玩味地说:“世子不嫌脏了?”
陆黎斜睨她一眼,眼睛微眯,“有何嫌弃的?能增加粮食产量便可。”
刘妗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她起身到自己平时写字的案桌前,拿起笔对着那张纸将上面的内容翻译之后写出来。
一页纸的内容并不多,刘妗很快就写好了。
她将写好后的纸递给陆黎,又提起裙摆跪坐到陆黎面前,轻声说:“世子看看。”
陆黎接过,她的字很好看,像她这个人一样秀气。他并未仔细看,而是放到案桌上,迟疑片刻开口说:“我这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书,需要你帮我看看。”
刘妗眸子微转,似笑非笑地看着陆黎,“世子那里的书,是我刘氏的《天工开物》吧!”
陆黎觑了她一眼,“是。”
他承认的爽快,刘妗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她继续说:“让我猜猜看,世子这书是趁着迎娶我时,自魏国皇宫中盗取来的?”
陆黎沉默了一会儿,说:“是。”
刘妗忽然冷笑,她问:“那替世子取书的那二人呢?”
陆黎拿起茶盏喝了一口,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刘妗淡淡道:“我出嫁前,遇到两个小贼。如今想想,应该是世子的人。他们对我不敬,我自然是要一解心头之恨。”
陆黎又喝了一口茶,他道:“我会帮你教训他们二人。”
刘妗忽然笑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陆黎面前轻轻晃了晃,说到:“世子不问问我,那二人是如何对我无礼的?”
问什么?他就是二人之一。
刘妗敛了笑,心知这件事怕是与陆黎有关,她轻哼一声,瞥了一眼桌上的纸,声音软软道:“就让他二人,跟着去为田地增肥可好?”
陆黎看着刘妗,好半晌之后垂眸应下:“好。”
就委曲一下薛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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