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轮回,还债去吧!”迷迷糊糊中有老者的声音在她脑海回旋。
还债??
她头好疼, 像是要裂开, 喉咙干得要命, 火烧火燎的。
“水!”她本能地喊着, 可发出的声音嘶哑得辨不清。
有婆子赶忙过来, “小姐醒了,老天保佑,快去禀报老爷夫人。”婆子的声音里带着发至内心的喜悦。
“水, 给我水喝。”赵凌雪顾不得其他, 此刻只想喝水续命。
婆子惊喜之余, 终于听清自家小姐的要求, 连忙倒了水,扶起她, 赵凌雪等不及,从婆子手中接过, 一饮而尽。
“再来一杯。”声音依旧嘶哑, 不过比先前好了许多。
婆子开心的去倒。
“小姐, 谢天谢地,您总算醒了。”
赵凌雪接过茶盏,喝光, 婆子接过茶盏。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一股子记忆汹涌而来,这种感觉就像她之前是个空壳一般,突然之间被填满。
适应了一会才慢慢捋出思绪。
她是赵凌雪, 年方十六,黎州大商贾赵清书的掌上明珠。家中营生遍布本朝,财富榜在全朝都是能排得上名号。
头上有五个哥哥,她是最小的,是赵清水和妻子刘氏盼了多年才盼到的,所以像眼珠子一样的疼着。
一个这样被宠着长大的姑娘,性子难免骄纵了些,有时还爱哭鼻子,因为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活得天真烂漫。但本性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心软且单纯。有时会因为养的小猫死了,哭上三天不吃饭。有时也会因点小事,闹些女儿家的情绪,不依不饶,不过都是小事。
可这样一个姑娘,出生就被相士批了八字,福厚,八字轻,扛不起,养不过十六岁。
赵清书好不容易盼来个女儿,被批了个这样的八字,当下急得差点给相士下跪。
相士是黎州最厉害的,本领很大,仔细琢磨一段时日后,有了法子化解。
让赵清书必须给她找一位属龙的男子,坐标西南方位,八字硬的男子为夫,方可保命。还按照八字排列,给了赵清书一份最硬八字的出生年月日,让他按照这个上面的八字寻找,越硬越好。
这不找了十几年,终于找着了个最硬的八字,眼看要出嫁了,姑娘突然胸口疼,一口气没上来,就毙了命。
终于还是应了那句八字轻,福厚,没抗住。
赵清书悲痛之余赶紧找来那相士,看女儿还有没有救,相士来到赵府,看了一番后,说赵凌雪没死,过几日自然会醒。
这就有了开头的一幕。
只是醒来之时,那句‘因果轮回,还债去吧’刻在脑海里清晰无比,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正在迷糊之时,赵清书和刘氏来到床前,看到苏醒的赵凌雪,夫妻两一把抱住女儿,哭得那个伤心。
赵凌雪的记忆太多关于父母的,看见他们哭得伤心,感受父母浓浓的爱,当下也泪眼婆娑。
“爹娘,您们别伤心,女儿不是好好的吗?”她的声音恢复,软软糯糯的。
赵清书人如其名,清瘦,个高,带着浓浓的书卷气,不像商贾,倒像一个儒雅的书生,面白无须,看起来极为年轻。
刘氏,貌美,温柔,虽然上了年岁,有些圆润,但是依旧是位美人。
赵清书是个宠女无度的,哪里见得女儿流半滴眼泪,连忙用衣袖擦女儿梨花带雨的小脸。
“乖女儿,别哭,我们马上出嫁,相士说了,爹给你找的这个夫婿是八字最硬的,嫁过去定能长命百岁。”
“那我们女儿怎么差点没了?”刘氏一边抹眼泪一边发出疑问。
赵清书说:“那不是没了,是闭气了。相士说了这是一个坎,过了就好了。不过,得赶紧的嫁。”
刘氏想到女儿差点没了的那天,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附和夫君的。“对,赶紧的嫁。”
赵凌雪的记忆里,知道自己八字轻,必须嫁给这个八字硬的男人。不然小命不保,她也迫切地想嫁给那个男人。
小姑娘挺怕死的。
但是谁又不怕死呢!
赵清书却为难道:“杨家出了大事,他母亲手刃了他父亲的八个小妾。现在事情刚过没两天,我们还得缓缓。”
刘氏有点害怕,“清书,这样的人家太可怕了吧!”
赵清书道:“女儿跟着他才能活命,现在裕园就杨钧翰一个,这世间最可怕的是人心,现在裕园就剩我们女婿了,我们女儿嫁过去,最安全不过了。”
“到时我们多陪些下人过去,裕园都是我们女儿的人,杨家现在比哪家都干净,不用伺候公婆,没有乱七八糟的关系,像凌雪单纯的性子最合适不过。”
刘氏向来对丈夫言听计从,觉得丈夫分析得极是。
赵清书道:“我们女儿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没传出,女婿那边还没收到信,不过,如此大的事,过不了两日就能传到他耳朵。”
赵凌雪记忆里一点关于那个男人的信息都没有,只是知道要嫁人了。
刘氏担心道:“那杨家出了这等大事,我们是否要去吊唁?”
赵清书沉思了一会,“肯定要去的,按照我们两家定的日子,还有十五天就是婚期。”
“杨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哪里还有心思娶亲。”刘氏担心女儿又被阎王收走,巴不得今日就送到杨家去保命。可按照规矩,父母死,子女要守孝三年。
三年,她女儿等得起吗?
赵清书爱女如命,嫁人的事关系女儿一辈子的命运,自从得了杨钧翰的八字,杨家的事被他打听得明明白白,虽然现在事出突然,打乱了原计划,凌雪嫁给杨钧翰的事刻不容缓,那杨钧翰本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母亲出事,孝期是三年,定不会如期娶亲,这么一想,赵清书心里也没底。
“我马上启程,去杨家。”赵清书说话间就起身,对赵凌雪道:“凌雪,身子刚好,哪都别去,就呆在床上,实在累了,就在屋子里转转。”
赵凌雪乖巧的点头,她也怕啊,好不容易活过来,这么好爹娘,哪里舍得死。
刘氏也叮嘱了几句,看赵凌雪似乎精神不佳,催促着赶紧睡觉,养身子。
说起来这身子真的有些虚弱,每日都在昏睡中度过。
不过倒是一日日的好转。
等她完全清醒之后,赵清书从福清城回了黎州。
赵清书第一时间来到赵凌雪的闺房,得到消息的刘氏紧跟着到来。
赵凌雪身子大好,自然不在床上,在院子里逗弄小狗,见父母来了,迎进屋子,拉着爹在花梨圆桌边坐下。
赵清书笑着看着赵凌雪,目光里既有高兴,更多的是舍不得。话还未出口,眼圈就开始发红。
赵凌雪一看父亲如此,吓得小脸一白,“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赵清书到底是男人,那会轻易掉泪,红了眼圈已经是极限。
“没事,爹爹把事办成了。我们凌雪终于可以去杨家了,今晚就走。”
“真的。”刘氏高兴得喜极而泣,转念,“今晚,这也太仓促了吧?”
赵凌雪也是一惊,今晚就出嫁。虽说一直有心里准备,可这样太急了吧。
“路上还要两日呢!”赵清书道:“我们都陪凌雪过去,等杨家出完殡再回。”
“出殡?”刘氏问出心里的疑惑,“杨老夫人还未出殡吗?”
赵清书说:“杨老夫人不是平常的白事,她还是犯人,官府有一套流程要走。自然不能按照归天以后三天出殡的规矩。”
刘氏点头,“那也是的,那为何就不用守孝三年了?”
赵清书笑了笑,“我带着林先生去的。”
林先生就是那位相士。
刘氏恍然。
赵清书接着说:“也不是不用守孝,依旧要守孝,凌雪是以未婚妻的名义过去照料杨钧翰,并不是真正的成婚,等三年孝满再办婚事。”
“啊?”刘氏诧异,“那不结婚,那杨钧翰能护我们凌雪吗?”
赵清书道:“林先生说了,能。跟着杨钧翰我们凌雪就能性命无忧。”
“不过……”赵清书在刘氏耳边低语了几句,刘氏目光看了两眼赵凌雪,眼里尽是为难。
“这不好吧!”刘氏明显觉得难为情。
“林先生说了,特事特办,不用守旧。”赵清书对刘氏道。
赵凌雪瞪着清亮的美目,不明白爹娘在说什么悄悄话,要避开她。
“那杨钧翰怎么同意的?”刘氏问。
赵清书道:“杨老夫人床上放着遗书,让他不用守孝,按照婚期娶我们凌雪,杨钧翰自然明白杨老夫人是一片苦心,做这件惊世骇俗的事,也是为了杨钧翰能顺利娶妻生子,杨钧翰也不敢不从,就想了个这样折中的法子。”
“说是我们凌雪三年内随时可以改变心意,回黎州再觅良人,未婚妻的身份对外也保密,还单独给安排了院子,哼!我们才不回,找了十几年才找着最好。”
“对,坚决不能回。”刘氏对赵凌雪叮嘱道:“一定要讨夫君欢心,留在他身边。”
赵凌雪也颔首,眼神坚定,“爹娘放心,女儿知道,绝对不回。”赵凌雪觉得自己要踏上保命的征程,而那个男人就是她要紧紧抓住的保命符。
赵清书看天色不早了,催促道:“有话路上说,赶紧收拾一下,去福清城。”
赵凌雪就在当晚道别了五个哥哥,跟着父母去了福清城。
她要去找的那个男人,听说已经三十岁。
说心里话,她有点嫌弃他太老。
毕竟她才十六岁,在她眼里,三十岁的男人好像是叔叔辈的。
是严肃的,是无趣的,是不好看的。
她好忐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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