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着地图和沙盘, 所有人俱知无不言,事无巨细, 一直筹谋细节到了二更打完, 才最后达成一致——
番俄战斗力极强, 此次来势汹汹,北疆军和他们交手多年, 算是老相识;泽亲王许康瀚金山玉柱似的一战, 拿着指挥鞭点了点地图,开始详细陈述军事部署:
“此次北疆长线作战, 大楚务必寸土不放,此次凌将军带领的安西军和北疆军联手,作战的主要目的,就是消灭番俄有生力量为主。”
众位将士站直了身躯, 倾听点头。
泽亲王在众人身上一扫, 目光落在了凌安之和凌霄的位置上:“我们这次不仅靠实力说话,也要打好心理战, 西域各国是凌安之的手下败将, 看到凌家军黄沙昆仑的帅旗就闻风丧胆, 日后要让凌霄带着安西军正副偏将,举着凌安之和安西军大旗各个击破——反正凌霄和凌安之身材兵器全一样, 身手了得,唱一出真假元帅试一试。”
凌安之和凌霄同时一抱拳:“得令!”
泽亲王用指挥鞭点了点番俄的重要城池多次克:“现在阶段的第一步任务是将番俄与西域各国之间的联结区域截断,让番俄和西域联军之间首尾不能相顾,不能互为指挥补充, 此事关乎整个战局,凌将军,这件事情就交给你统筹指挥。”
番俄和西域部落的连接点是中型城市多次克,建筑在外俄山脉绵延向北疆军城墙方向,城墙高耸入云,坚固异常,城内粮草战备极多,是番俄前线和国内联络的一个中转站,也是西域各部一个重要的补给点。
凌安之没多久就能想到的事,其实许康瀚也早就想到了,联系一断,西域各部落失去了蕃俄的支援和协助指挥,自然又变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可惜多次克地势较高,易守难攻,泽亲王手下的田长峰带兵逡巡多日,分毫不能推进。
这次泽亲王将重要任务直接交给了凌安之,一个是信任倚重之意,再一个也是想探一下凌安之的底,看看他战术究竟如何。
凌安之早就想拿下多次克,面容严肃领命道:“王爷放心,此战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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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安之和凌霄这些天在多次克城外虚虚实实的绕了几圈,但见黑山绵绵,怪石嶙峋,绵延的城墙高达数丈,比北疆长城还高处一大截,城内两万守军坚守不出,粮食储备丰厚。
看到安西军出来巡哨,还在城墙上嬉皮笑脸的向他们擂鼓唱歌吹口哨,一副你奈我何的得意样子。
凌霄看到番俄张狂得意的样子,也不以为意,一边用行军水壶喝水,一边对一起探哨的凌安之分析:“少帅,确实城防坚固,有张狂的资本,我们倘若硬攻死伤太大,效果也未必好,还是得仔细研究。”
凌安之放松的骑在马背上,点了点头,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打下来的,先让弟兄们天天敲锣打鼓的装作进攻扰敌,免得敌军精力太充沛了还有精气神打鼓;咱俩回去好好和田长峰探讨请教一下,一起研究个策略。”
接近三更天,凌安之从议事厅出来,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他喝了两盏浓茶提提神,先让连日来没怎么休息的凌霄回去睡几个时辰,自己则先回卧室梳洗一下,之后换上轻甲去各处安排进攻事宜。
安西军骁骑营需要全部就位、三眼神铳各自检修、红夷大炮安放地点、子母铳炮弹准备充足,步兵和骑兵的配合,不一而足,战场上成败往往在于细节,万万马虎不得。
他刚从卧室更衣出来就看到了坐在外厢房喝茶的余情,余情为了在军中行走方便,只在接凌安之过沼泽那一天穿过女装,剩下的时间全换成男装,看到他披甲而出,愣了一下:“这几日都没见你怎么休息,又要出去吗?”
凌安之站住了:“你怎么在这?”
余情拍了拍身边的食盒,调皮的歪歪头:“晚饭吃的太早,刚才议事的时候就听到你喊要吃掉一头牛,我刚才去找了点吃的,本来想直接送进去,可你在沐浴,我就在这等我的大将军啦。”
凌安之确实饿了,刚才本想要点吃的,不过想着半夜三更,厨子们也休息了,就没吭声,凌霄已经饿着肚子去睡觉了,他本来也打算饿着等着天亮和早饭一起吃,听到有吃的喜不自胜的拍了拍憋憋的肚子。
他一边在外厢房的桌子边坐下,一边掀开食盒,看看是什么吃食:“小黄鱼儿还挺细心的,看看你给三哥找来了什么,咦,半夜三更还有鱼?”
余情帮他摆了筷子,冲他莞尔一笑:“快吃,应该还热着。”
凌安之才喝了一口汤,就品出这肯定不是厨子做的——又淡又甜,可能是把糖当盐放了,他打小一口甜腻的东西都不吃,不过看了余情正偷偷盯着他看,还是不动声色的一饮而尽。
余情有点小心翼翼的问他:“味道正常吗?”
凌安之舔舔嘴唇,点头道:“一口汤有什么不正常?挺好的。”
余情好像受到鼓励,将饭碗递给了他:“将军就着饭把鱼吃了吧。”
饭是夹生的,鱼只去了鳞,连内脏都没洗,不过凌安之久在前线打仗,连半生不熟的马肉、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生鱼、草原上的鼠肉都眉头不皱的往下咽,这好歹还是过了火的,他着急出去办事,面色如常的三下五除二就基本吃了个差不离,只剩下一条鱼尾马上入口。
余情看他也不说话吃的认真,心下窃喜,难道自己第一次下厨做的东西就这么好吃了?她好奇的挑起半片鱼尾放进了嘴里——
“呕,”恶腥难闻,她直接捂着胸口就吐了,倒不是她多娇气,实在是咽喉的自然反应,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腥臭难吃的东西。
再抬头时正好对上凌安之似笑非笑的目光,她脸皮再厚的和咸鱼一样也不好意思起来,这哪是送饭,简直是要把凌安之毒翻在地,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只小声叫了一声“三哥”,就尴尬的再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凌安之怕她窘迫,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心照不宣的哈哈一笑:“今天这个可能是一个刚调过来的厨子,本将军不捧场可能影响人家以后做饭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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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锣打鼓的扮攻了番俄的多次克城这么多天,凌安之今日晚才第一次真正的进攻,他按照既定位置将红夷大炮一字排开,也不玩虚的,直接开始炮轰多次克城。
红夷大炮射程极远、威力无穷,炮火连天,每一炮无论是飞进了城里还是打在城墙上,都惊天动地的像是地震了似的。
城内建筑多有损伤,房屋不结实的已经直接震塌,但多次克城墙和城门异常坚固,只是被扒掉了一层皮,露出内里铸进去的铁链钢索,城墙下被大炮轰出几米的深坑之外,基本没动。
凌安之也不是漫无目的的乱打,最后集中在城门左右,轰了无数炮。
大炮放完了,指挥弓箭手掩护,八千骁骑营每人背着一个桶,冲到城门下将桶直接扔进了红夷大炮刚才轰出来的深坑里,伴随着敌军一阵冷箭和滚木礌石,骁骑营也不恋战,旋即退了回来。
余情也顶盔掼甲混在凌霄身后,两眼像发现了金矿的金耗子似的闪着光,凌安之是主帅,在战场一直发号施令,她担心让凌安之分心,相比起来凌霄性格温和,就好跟着多了。
她眼看着凌霄双臂较力拉开硬功,一只着火的信号箭直接射进了油桶的堆里——火烧城门。
凌安之前些日子被火油灼了一下肩膀,从此就喜欢上了放火,毕竟杀人放火总是连在一起的,放火的功夫也得更上一层楼才行。
桶内的火油也不知道是何材质,燃起来温度极高,火焰红的发紫,眼睁睁的看着多次克城的城门和城墙内的钢索化为了铁水,汩汩的消失在尘世中,方圆几里之内,热浪滚滚,全军躲的远远的,防止被热浪灼伤。
凌安之回身对凌霄道:“准备攻城!”
凌霄毫不迟疑:“得令!”
余情和三军将士全惊呆了,面有惊惧之色的看向凌霄:“现在攻城,不是肯定变成铁水里的烤鸭吗?”
保证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凌霄看来还是不傻,回首吩咐自己的亲兵道:“挖通沟渠,三个时辰左右火灭了之后开始放水。”
怪不得最近凌霄晚出早归,原来连夜去捕鱼儿海周边秘密挖水渠去了。
这水一直泡到了次日天光大亮,多次克城门不复存在,城墙纷纷坍塌。
城内的士兵被残酷的水与火洗礼,已经心惊胆寒,且已经无险可守,均无心恋战,丢盔卸甲不算,战车辎重一并抛弃。在守将的带领下向北退入山中,向番俄境内逃窜。
凌安之、凌霄带着步兵骑兵分为几路进了城,多次克城临近城墙数里之内大多变成了瓦砾,城中尚且完好,还能看到发达城池的贵族风范,圆顶、尖顶的建筑分布都按照九宫格排好,与大楚中规中矩、古典高贵的建筑风格不同。
众将士打扫了战场,把该捡的东西捡了,有用的全部归堆,凌霄吩咐亲兵分别登记,以备不时之用。
水火无情,先是用火将城墙烧成了脆渣,之后引水奔腾灌入城墙下,将多次克城墙泡塌直接将多次克城变成了一片断壁颓垣。
作者有话要说:余情的厨艺,确实一言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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