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淞一怔，松开了稳住季宸的胳膊，“季宸，昨天......”
季宸一脸漠然地翻了翻上眼皮，“哦，昨天的饭很好吃。”
陆淞试图为自己的行为辩解，“昨天我不是.......”
季宸把身上的红上衣一脱，露出里衬的短袖，能看见脖子上都是细小的汗珠，然后再一次开口打断了他，“我爸爸今天晚上回来。”
陆淞：“......。”
陆淞：“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穆月月和董格两人站在一边，恍若是听闻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觉得这俩人之间有猫腻，纷纷竖起耳朵来听。
陆淞：“你能让我先把话说完吗？”
季宸颔首，“你说。”
跑操刚结束，学生像一锅沸腾的红油似的，溅射得四处都是，四处全是穿梭的人影。偶尔有几个学生认出他们，停下脚步看了他们几眼，但很快就被后面拥挤的人潮挤了上去。
陆淞和季宸等四人站在墙边，往旁边撤了几步，好让大部队能够顺利地通行。
陆淞舒了一口气，开了口，“其实我昨天真不是故意的，那.......”
穆月月和董格假正经地睁大眼睛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掩饰似的抬头看见头顶的成绩公示板。
他俩存在感足的恍若一千瓦的灯泡，陆淞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他抬头看向季宸，决定打住这个话题，调换了一下发言的先后顺序，“你今天晚上回家？”
季宸点头。
“那我直接跟爷爷奶奶说一声？”
季宸再次点头。
“我不是故意的。”
季宸“嗯”了一声，表示了解。
“晚上一起回去？”
季宸差点把头点到地上去，迅疾地刹住了车，摸了一把并不存在的汗，“不用了，今天晚上我妈妈也来了。”
看，这个借口，多么充足，多么具有不可劝阻性，多么让人感到理所当然。
季宸觉得这个时间点卡的十分之好。
成功避免了陆淞单独相处的尴尬氛围。
虽然他见他爸也是不怎么高兴，但好歹有母亲聊以慰藉。
不至于闹成修罗场。
陆淞无奈地用手背擦了擦头发，一巴掌将手按在了季宸的肩膀上，面露正色，“我知道了。”
季宸：“？？？”
季宸心道你知道什么了？知道我们暂时有点不得了的误会，暂时决定和我绝交吗？
陆淞显然不是这样的脑回路，季宸不知道他想到了那个不得了的点，陆淞把手放了下去，像是想要季宸旁边擦身而过，然后那一瞬间，季宸感觉到湿润的气流从耳畔摩擦而过，留下湿漉漉的粗糙感。
陆淞在他耳朵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穆月月和董格俩抬头望天，只听到了两人欲迎还休的干瘪对话，最后一句话陆淞挨得近，声音又轻，便被他俩完整地忽略掉了。
季宸呆住了。
其实昨天陆淞亲上来的时候，他差点把陆淞给踢下床去。
他又不傻，无意的和故意的他明显能够分辨出来，更何况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如果不是纵容，没道理会被一个小姑娘压制在床上。
季宸那时候没什么感觉。
他那一瞬间除了惊讶，并无别的不良情绪。
他没和别人谈过恋爱，这十几年来也未曾对谁动过心，连顾明辉都说他是个无情无欲的和尚，纯的跟朵儿白莲花似的。
陆淞从床上下去的时候眼睛里闪过懊恼和羞愧，那时候被他看的明明白白。
喜欢谁？
喜欢我吗？
季宸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
陆淞没回教室，跑到对面的楼层去上了个厕所。
这边的基础设施相对旁边的楼来讲相对较好，大概这个“较好”就是指这厕所全都是隔间，不会出现相对比大小的尴尬局面。
他难得从口袋里抽了支烟出来。
陆淞自从从上个学校转回来，就很少抽过烟，这是第一次。
因为是属于复读生的楼，这边的学生都很少出来，大概率地趴在教室里做习题，像是屁股长在了凳子上似的。
烟草的味道灌进喉咙里的时候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一下。
陆淞拧着眉，把烟头掐灭了。
他摸出手机来，划拉了一圈儿列表，终于从一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一个灰暗的企鹅号，从下面的一溜表情里随便选了一个发了过去。
“哟，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对面很快回复了一条。
陆淞把东西捏在手里，一只手给对面回信息。
“你昨天找我干什么？”
外面熙熙攘攘来了些人，陆淞皱着眉头，接着给对面回复信息。
“哎，你说你转个学，以前的老同学都不要了吗？”对面感叹了一句，又问道，“你喜欢的那个人追到手了没有？陆大神仙你要是追不着都对不起你那智商。”
烟没有彻底灭掉，烟头冒出些零星的火星，就跟那烦躁的情绪一样，一路烧到心脏，“没有，今天刚告白。他没理我。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啧啧啧”，对面道，“我看人家风评挺好的，好好学习的好学生一枚，要不是你脑子好，大概一律被归为我们这一类的了。哎，话说每次耍事儿你都能在老师都包庇你也是厉害。这就是好学生滤镜吗？”
“那你现在怎么办？”
陆淞灭了烟，把烟头扔进垃圾桶，一个字一个字地打了过去，“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不说重点我就把你拉黑了。”
“啊？别走啊，我不是在谈你的恋爱经历吗？”对方有些兴味。
“我喜欢谁不关你的事。”
话音刚落，厕所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哎，这怎么这么大的烟味。”
“别给我跑！！！”
“我看谁敢跑？”
陆淞僵在了厕所里，觉得自己今天有些衰。
主任一脸愤怒地让几个人聚在一团，声音严厉，“这是什么地方？啊？你们敢在这里抽烟？熊心豹子胆？哪个班的？”
几个学生被收了作案工具，在一堆烟雾里表情有些愁云惨淡，全都跟小鸡仔一样挤在一起低头不敢吭声。
陆淞把手机藏进了上衣口袋里，他暂时没有本年级那红艳艳的跑操服，只有水蓝色的校服，所以今天他也没去跑操，穿的是私人衣服。
上衣内侧又个隐秘的口袋，可以很好地藏东西。
陆淞就原本就带了一支烟，藏在口袋里，准备是么时候泛瘾了抿几口过过味道。
他看了看垃圾桶那就燃了一丁点的烟，用脚尖晃了一下垃圾桶，烟头很快就隐没了下去。
外面又传来训话的声音，“周围还有谁，全给我出来。”
陆淞看见自己门口那门板被晃动了一下。
门大概是年久失修，碰一下就吱吱呀呀作响。
于是陆淞就顶着主任愤怒的目光里走了出来。
“你蹲里面干嘛呢啊，跟他们一伙的？”
诸位小兄弟十分友好地纷纷摇了摇头，表示不跟陆淞站一个阵营。
陆淞站直了身体，视线从主任光洁的头顶扫过，矢口否认，“不是。”
“那你在里面干嘛呢”主任瞪了他一眼。
陆淞道，“拉肚子。”
主任狐疑，“那我在这嘚吧嘚吧说了半天，你没听见吗？”
陆淞安分守己，“我听到了，您声音非常洪亮，但我肚子太疼了，就一时在里面蹲着。”
主任上下撩了他一眼，陆淞微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表示回去上课，主任熟门熟道地一把手拍向了他的胸口。
顿时摸到了手机坚硬的外壳。
“好啊”，主任道，“带手机？你也不用走了，一起留下来吧。”
陆淞突然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季宸回到了座位上，一张脸后知后觉地涨的通红。
旁人看来就跟那高岭之花突然变成了鲜红的红玫瑰一样，颜色的转变十分地打眼。
班长脱了外套，刚想找他们说话，就看见季宸那红彤彤的脸。
她把季宸的物理卷子递给季宸，随口道，“怎么了，你也跟陆淞昨天一样，发烧了吗？”
说着就要摸季宸的额头。
季宸闪了一下避开，用手冰了冰滚烫的脸，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脸这么红，含糊解释，“大概跑操跑热了。”
班长耸了耸肩，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
穆月月和董格两个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到底陆淞跟季宸说了些什么，但为了不戳穿季宸，还是很识大体地闭了嘴。
班里又闹哄哄地说起话来，班长接了一杯水，在季宸桌子边靠着。
顾明辉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赶回来，丧气溢出了体外，一脸憔悴的样子。
“你还好吗？需要救心丸吗？”班长问。
顾明辉疲累的摆了摆手，不想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陆淞是犯了什么事儿了吗？”顾明辉垂头丧气，有的没的找了个话题说，“我看见他和一堆人被教导主任领进办公室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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