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龙船, 正好和甄贵妃撞了个对面儿,甄贵妃脸色难看,眼圈儿通红,见到贾代善之后,直接掩面离开,贾代善挑挑眉。
大太监谷满仓一看贾代善, 赶紧谄媚地行礼道:“荣国公到了?您赶紧进去吧, 皇上一直等着您呢。”
作为皇帝身边第一大太监,谷满仓便是对太子也只是恭敬罢了, 绝对谈不上谄媚, 但对贾代善却格外的小心。
他觉得, 若是伺候不好这位爷,他主子能分分钟让他身首异处,还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想想刚刚,皇上面对哭泣着表示,愿意陪着皇上一起巡视灾区,安抚百姓的甄贵妃, 皇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直接怼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 你是怎么爬上来的心里没数?你若是受不了自己的定位,有都是人想做这个靶子,朕完全可以成全你。”
贾代善看了一眼甄贵妃的背影,谷满仓会意,赶紧又解释道:“皇上觉得,该以家国大事为重, 此时百姓因灾难困苦不堪,皇家该以身作则,很不该继续玩乐,所以命二皇子、六皇子护佑甄贵妃先回京。”
皇宫里出来的人,都是深谙语言艺术的,瞧瞧这话说的,不仅解释了甄贵妃失态的原因,同时也是告诉贾代善,皇上根本不重视甄贵妃。
对此,贾代善并不在意,一个女人罢了,别说现在他早就对皇帝死心了,就是当初,他也是不在意的,毕竟他选择的人就是皇帝,临幸后宫,安抚前朝本就是皇帝的一部分工作。
这时候的人的想法,绝对不能用现代人的想法去衡量,女人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传宗接代的器皿罢了,两个男人怎么玩儿那是情趣儿,回头娶妻生子,一般都不会在意的。
至于心里真的没有一点儿膈应与否,这个就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了,只是,若是真的有感情,一般也不会再去纳妾,这也是作为嫡妻愿意丈夫有个结契兄弟的主要原因。
皇帝可能是听到两人的声音了,竟然亲自走了出来,有些贪婪地看着贾代善并不见老的脸,他有多久没能好好看着这个人了?
见贾代善直接就要跪拜行礼,皇帝赶紧将人扶住,顺便吃点儿小豆腐道:“逸风怎么与朕如此多礼,这般生分好生叫朕伤心。”
贾代善后退一步,避开皇帝的咸猪手,淡淡地道:“君臣有别,臣见君主,自该行礼问安。”说是这么说,到底没有再坚持行礼。
好容易将人盼到眼前,皇帝哪里肯就这么放手?也不管贾代善的抗拒,皇帝直接揽着贾代善的肩膀将人往里面带,边走边说:“逸风还是这么年轻俊美,朕却老了。”
贾代善一时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挣脱皇帝,只是嘴上却不饶人道:“但皇上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过河拆桥的本事更是炉火纯青。”
身后的谷满仓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垂着眼皮很有眼色地在二人身后把门关严,自己守在外边儿。
皇帝对贾代善的讽刺更是权当赞扬的全盘接受,还点头道:“当年朕没有本事,不得不妥协,委屈了逸风,这些年自然是得长些本事。”
贾代善一哽,他发现皇帝别的本事长没长不好说,这脸皮绝对见长,当即讽刺道:“太子比起陛下,还是差的太远啊。”
皇帝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太子还是欠缺历练啊,相信这次南巡结束,他也会有所长进的,你说你们贾家的男人怎么就这么招人疼呢?”
谁他妈的跟你讨论这个呢?贾代善内心唾弃着自己,怎么就吃一百个豆不知腥呢,跟皇帝打嘴仗,论脸皮厚度,他什么时候赢过?
皇帝见好就收,他知道要是再把人惹急了,这小子拿出杀手锏,就是一声不吭的沉默,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他现在得抓紧机会把人哄好才是关键:“逸风啊,咱们都是一把年纪了,还有多少年能折腾?当年朕的苦衷,逸风当真不知道?”
贾代善道:“可不是吗,都一把年纪了,还是少折腾吧,臣现在就想修身养性、含饴弄孙,安度晚年。”
皇帝皱了皱眉,心里叹气,对于贾代善的态度,他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带着人坐到了龙床上问道:“逸风当真不能原谅朕?”
贾代善推开皇帝手,来到一旁桌前坐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之后才淡淡地道:“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一说,当年的事情我心里清楚,也不怪你,但我父亲的事情,我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年,贾代善从皇宫回来之后,慢慢地冷静下来也就明白皇帝是迫不得已演戏给他看的,不然,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亦或是什么通天本领,就能那么轻易的穿行皇宫。
还是趴在龙床上面观看完全程剧目之后,恍恍惚惚地都能自己平安回了府邸,开玩笑,若真是这样,那些御林军早就该抹脖子谢罪了,狗皇帝还能活到现在?
既然剧本是狗皇帝特意安排给他看得,那事情肯定是有隐情的,他自然是要配合着演一场戏的,就不知道狗皇帝是要做给谁看,之后他暗地调查,却一直想不通。
清醒后,他选择驻守边疆,一来是给他把着军权,另外也是给他缓冲时间,让他能处理好幕后之人。
只是他却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却是父亲遇刺,不治身亡的消息,而皇帝最让他失望的就是,他打算寻找替死鬼包庇凶手,这才是贾代善与他恩断义绝的原因。
皇帝沉默了,这个事情是他一直不敢面对的,他苦涩地说道:“再信我一次可好?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那些人,朕暂时还是动不了,但是快了,朕很快就能收网了。”
他的意思是希望贾代善信任他,只是信任作为爱人的他,他会用帝王的手段给他一个交代。
贾代善自然是明白他前后不同自称的意思,但并不为所动,只是继续说道:“那赦儿呢?他们对赦儿出手,你知道吧?”
皇上愣了,赶紧摇头道:“对赦儿出手?什么时候的事情?这个朕真的不知道。”
又怕贾代善不信,他赶紧道:“你也知道,朕并不喜欢你与其他人的子嗣,但又无法,一直以来都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来对待的。”
“尤其是后来,他,他”皇帝努力找着贴切的措词:“当初可能是为了藏拙,朕听过两次汇报之后,除了觉得他实在辜负逸风的期待之外,再没有什么感觉,也就不让人事事汇报了。”
“朕若不是害怕他真的出事儿了,让你伤心,朕连在他院子里放人看护都懒得,但朕虽然交代人无大事不用与朕汇报,可真的没发现谁对他出手过啊。”
贾代善仔细打量了一下皇上,发现他应该并没有撒谎,皇帝有些委屈地道:“逸风不信任我?朕虽然算不上好人,但绝对不屑于在这事上撒谎。”
“说句不好听的,就贾恩侯之前的表现,朕真的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出手。”
这些天,贾代善私底下也询问过秦燃,贾赦这些年的事情,心里也大概有谱的,但听狗皇帝这么说自己的儿子,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皇帝一看坏了,赶紧描补道:“逸风,朕说心里话,恩侯后来的所作所为,真的很让人失望,这个不是朕信口雌黄。”
“你不信可以去京城打听一下,荣国府世子,那就是个吃喝玩乐的纨绔子,这个真不是朕说的。”
贾代善瞥了一眼皇帝,没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恩侯三岁开始,就能写一笔端正的书法,画一些很有灵气的画面,虽然看起来稚气,但却看得出向往战场,这个您知道吧?”
皇帝点头道:“老夫人经常将恩侯的字画借着家书传给逸风,逸风也拿给朕欣赏,于书画方面有些天赋,只是画面上多是行军打仗的将军。”
贾代善继续道:“我和母亲一直觉得,贾家已经到了顶峰,再继续下去,怕是要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所以并不想他多惊才绝艳,只希望他富贵安康一生。”
“赦儿自幼懂事儿,他被我和母亲养的娇气,但跟父亲习武却从来没有喊过一声苦,小小年纪就对他祖父、祖母说,日后要上战场,跟我一起,就像书上说的那样,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父亲给我写信,纸上全是泪痕,他说,他和母亲,跟赦儿讲了利害关系,说他可能一辈子都要藏拙,本事不能展露给外人看。”
“赦儿听后,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却没有多说什么,自己把自己闷在房间一整天,之后再也不提上战场的事情了。”
皇帝来到贾代善身后,搂住贾代善的腰道:“恩侯是个聪慧能隐忍的孩子,以后必成大器,逸风该欣慰的。”
贾代善又随手挑起一块儿点心吃下,他走了一路,几乎没怎么吃喝,咽下点心之后,他继续道:“只是,一个孩子,就算是藏拙,又如何能真的藏得住,赦儿骨子里流的是我贾家的血。”
“冲动、好战,永远不服输,父亲后来的来信说,赦儿就跟个好斗的小公鸡似的,本身还娇气,打赢了、打输了,都得哭唧唧地寻求安慰。”
听到这儿,皇帝也忍不住摇头笑道:“你家老爷子是个护短的,更是把赦儿疼的跟眼珠子似的,当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又怕摔了。”
“你家那宝贝儿子小时候可不只是娇气,还特别不讲理,跟人家打架赢了还好,顶多是骑在你家老爷子脖子上去讨公道。”
“要是输了,那撒泼打滚没有他不干的,你家老爷子一心疼,能在人家折腾三天三夜,什么时候人家把孩子揍一顿给他孙子出气了,什么时候完事儿。”
“恩侯的人缘,说实话还真不怎么着,尤其是你家老爷子给撑腰,那绝对是京中一霸,就连老七都被他牵着狗硬逼着绕御花园跑了一圈儿,皇后要是去晚点儿,估计老七就给活活累死了。”
贾代善突然问道:“因为这个,皇后对我父亲出手,你也心疼儿子,所以包庇她?”
皇上苦笑道:“朕包庇她什么?老七又不是朕的儿子,朕心疼什么?这事情不是她做的,她没有那份儿能力,不过她也不算是无辜,所以当年你赶回京中,借口她为难老夫人掌掴她,朕也趁机夺了她的凤印。”
他知道贾代善还要问什么,就说道:“这里有皇后和太后以及理国公府的事情,以后朕会拿他们全族的血来祭祀老国公,不过他们只是被人当做枪用了,真正的幕后之人,朕不确定,这么多年调查,也只是知道似乎和扶桑神庙有关。”
“只是那里有些邪门,不是一般人能靠近的,不知逸风可还记得福王妃,她与扶桑僧侣做了交易,以灵魂永不超生为代价,诅咒朕与所爱之人,或是生离,或是死别。”
“朕不敢拿你的生命做赌注,不敢将早就准备好的麒麟印交给你,只能立王妃为元后。”
这片大陆历来女后手持凤印,男后则手持麒麟印,大庆朝开国皇帝,就是册封了国师林坤,也就是林海的祖上为男后,手持麒麟印。
“后来,卫青儿与朕交易,她坐上凤位,献祭生命化解诅咒,但朕需要保证,不管诅咒是否破封,之后都要立策儿为太子。”
“只是要破诅咒,国师做法之前,言必须先断了一方情谊,全凤之命方可破除,只是逸风聪慧,识破其中破绽,国师遭反噬圆寂,为了诅咒能破除,朕又不得不暂时保住太后与继后。”
贾代善听后,只能沉默,若是遇到妖僧妖道之前,他只会认为这是借口,是为了保住皇位给他自己找得借口,因为他并不信任神神怪怪的事情,可如今他却是信的。
皇帝说出这些,却不想贾代善有心理负担,他不觉得自己真的欠了元后卫青儿什么,那不过是一场双方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
他转移话题道:“说来,逸风为何会认为太后他们对赦儿出手,朕派去监视他们的人,真的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
知道了一些自己之前不知道的事情,贾代善语气有些缓和地将之前贾敷讲的事情说与皇帝听,然后又道:“但赦儿却说,自己的记忆中,从来没有什么热血的想法,也不记得自己跟敷儿遭难这段记忆。”
“只是在他祖母灵堂后面造人算计之后,他又突然如同被醍醐灌顶一般,恢复了之前的性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若非当时我回京日短,又因赦儿惧怕我身上的煞气,致使我与赦儿接触也不多,记忆中多是停留在他小时候的性子上,只以为他先前是习惯了藏拙,怕都会以为他被人附体了。”
皇帝对贾赦是真的不太了解,对于贾赦的印象就是小时候顽劣娇气又霸道,大了之后更是窝囊无能,很是不堪。
但他相信贾代善是一个很理智客官的人,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会凭空美化的失去判断力,于是问道:“那逸风觉得,赦儿之前被人用巫术控制了?”
贾代善用手指敲击桌子思考着,一时间真的想不出来是为什么,他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不了解。
他一直认为这些旁门左道都是无用的,与其研究他们,一但遇到就直接杀了就完了,哪有那么多废话?
倒是皇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冲着门口道:“满仓,你给朕进来一下。”
谷满仓似乎一直贴着门站着似的,一听皇帝叫他就推门进来行礼。
皇帝摆摆手,免了他的礼之后问道:“满仓,朕恍惚记得史氏生前,是不是与一道婆来往甚密?”
谷满仓立即道:“那道婆人称马道婆,会些邪术,专门搞邪魔歪道,尤其擅长后院隐私,与很多后院妇人来往甚密,包括南安王妃、北郡王妃等等。”
贾代善愣了,然后说道:“马道婆?我贾家家庙铁槛寺就是道观,怎么还用去外面请道姑?”
古人认为,富贵人家的孩子因生下就享受富贵荣华,但孩子年幼未必能担得起,没看到穷人家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然好吃好喝养着的大户人家的孩子却很容易夭折吗。
这些人不觉得这是因为孩子少运动,不健康,或者死于后院争斗,成为牺牲品,他们选择相信那些神神怪怪地言论上。
一般,他们会选择给孩子找个穷人家的孩子做替身,又或者为求孩子长命而认他人为义父母,用其姓氏命名,或者拜僧尼或道士道姑为师而不出家,称之为寄名。
贾家偏道家,所以为了后代子嗣单独修建了铁槛寺,贾家子嗣出生后,满了周岁之后,就会从里面的道童中选择一替身,替他出家,比如现在的主持张老道,就是贾代善的替身。
谷满仓看了一眼皇帝,见他没有表示,这才又解释道:“荣国公有所不知,这道婆跟道姑不是一回事儿,道婆其实是尼姑庵中的女执役者。”
贾代善奇道:“那不就是个跑腿儿的?一个跑腿儿的,能有什么道行,何德何能被这么多人家的当家太太追捧?”
谷满仓道:“这具体有什么本事,老奴是说不清楚,不过这么多诰命夫人去寻这马道婆,陛下才会命人去看了一下。”
“这马道婆原本是馒头庵的女执役者,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只是八年前,这人突然就有了本事,道行还不浅,据说是过了一趟阴,却因鬼差抓错了人,还阳的时候就有了这些本事。”
“而且,她还特别能言善道,醒来后就说在阴间的时候,之所以能回来不做孤魂野鬼,全仗着大光明普照菩萨。”
“说这大光明普照菩萨,专管照耀阴暗邪祟,若有善男子善女子虔心供奉者,可以永佑儿孙康宁安静,再无惊恐邪祟撞客之灾。”
“但她真正被这些妇人接待的原因,却是她自称已经算是死人,早已不惧阴司报应,只要出足够的金银,她可以做法,帮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对手。”
“真假不知道,毕竟谁花钱出手让她暗中除了对手,也不可能再说出来,不过,凭着越来越多的人找她,怕是真的。”
“又因为有这些王妃、老太君或者各府夫人的护持,就算是馒头庵的主持也不得不对她以礼相待,称她一声马道婆。”
贾代善道:“这样的贼婆,怎么还留着她?”
谷满仓这话就答不上来了,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之后,解释道:“暂时没动她,是因为发现她可能跟扶桑鬼咒有关。”
“只是,到目前为止,除了她的手段与扶桑鬼咒相似之外,却一直没找到确切证据,但朕总觉得,她和当初给朕下诅咒的人有关。”
贾代善感觉身体有点儿热,就推了推身后的皇帝道:“别靠得我太近,有点热,这船里太闷了。”
皇帝眼睛暗了暗,却没多说什么,只是顺从的稍微远了一点儿,但也只是一点儿罢了。
贾代善心里想着事儿,并没有多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史氏与赦儿被害的事情有关?”
皇帝摇头道:“这个,朕是不确定的,只是逸风似乎忽略了一个细节,赦儿变得懦弱纨绔之后,却又格外的孝顺史氏,可是老夫人灵堂后面出事儿的之后,赦儿清醒后,又下意识地对史氏很有敌意,毫无亲近之感。”
贾代善有些迟疑地道:“赦儿的孝顺,应该是我和母亲的引导有关吧?赦儿从小就很孝顺。”
皇帝摇头道:“孝顺与愚孝是两回事儿,赦儿小时候,朕是见过的,孝顺是孝顺,但与史氏并不亲近,他只亲近老荣国公和老夫人。”
“但后来,贾赦愚孝,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传闻,就算是朕也是有耳闻的,加之他与逸风并不亲近,朕觉得这孩子真的辜负了逸风的疼爱,才越发的不待见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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